由於吸了過量的血,人血中的陽氣在周建陵身體裏亂竄。
周建陵為嬰鬼之身,本身就是陰煞的存在,然而適量的陽氣卻可以起到滋補的作用。可一旦陽氣過量,就會反過來傷害自身。
尤其是現在的身體剛出生不久,還很脆弱,此時身體裏的陽氣過量,就會直衝腦門,把神智燒昏。這跟小孩子不能吃補藥是一個道理。
原本冰涼的嬰鬼之身變得越來越熱,額頭開始冒汗,意識也逐漸昏沉起來。周建陵知道不好,卻也不知如何應對,隻能靠自己的意誌堅持著不陷入昏迷。因為一旦昏迷,就真的會陷入萬劫不複了。
他試著進入修煉狀態,但此時陽氣衝腦,危機關頭,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就在拒絕修煉,任憑周建陵怎麼嚐試也不行。
因此他也知道,在這種狀況下進入修煉絕不是一件好事,否則身體的本能不會如此抗拒。
他這才在心裏暗歎,這個世界真是危機四伏,任自己前算萬算,最後還是一步走錯,步步皆輸。
如此這般,周建陵的意識逐漸被陽氣燒得迷糊,嬰鬼的本能又重新掌控了這具身體。在本能之下,周建陵渾身法力湧動,往那胃中陽氣最盛之處澆下去。
那股陽氣來源於白員外,畢竟是修煉之士的鮮血,自然不是身體本能調動法力就能撲滅的。
於是法力與陽氣在周建陵體內糾纏爭鬥。嬰鬼之身的法力畢竟深厚,很快就壓製了陽氣,把陽氣排擠到了周建陵的左手掌心之處。
然而陽氣逐漸積累,反而盤踞著左手掌心的一小塊地方,穩守不動了。這下子,任那法力如何衝刷,也無法動搖陽氣分毫。
就在這時,嬰鬼之身的本能突然有些異動,似乎有一股意誌裹挾著大部分的法力,往陽氣之中猛地一撲。
陰邪的法力與陽氣對撞,正如滾燙的油鍋中噴濺了水,頓時炸得稀裏嘩啦。而在法力與陽氣的炸裂之中,兩種力量相互糾纏,冥冥之中成了個太極形狀,衍生出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
而這種力量,卻恰好把嬰鬼之身的本能意誌裹在其中。
周建陵早在陽氣從腦中退開之時就已經恢複清醒,但他完全無法控製體內的法力,他也不想作死去控製,任由體內本能行動。
所以此時,在他清醒的意識下,周建陵親眼見證了一個奇跡的發生。
由於陰陽相互衍生變化,產生了新的生機,在他的左手掌心處孕育出了一個新的生命。
之間周建陵黑青色的左手掌心處,鼓起了一個雞蛋般大的肉瘤。肉瘤是正常活人的肉色,上麵有五官,赫然是一個縮小了許多倍的人臉。
人臉上的鼻眼俱是正常嬰兒的模樣,栩栩如生。而在肉瘤與左手的連接處,則出現了一條不甚清晰的界線,一邊是嬰鬼之身的黑青色,另一邊是正常的肉色。
周建陵抬著手,麵對著肉瘤上的人臉,心裏又是驚奇又是恐懼。就在這時,那人臉張開了雙眼,忽然間開口,用嘶啞的聲音喝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占據我的身體!”
原來那人臉承載的,竟是原本嬰鬼之身的殘留意識。本來若是沒這變故,等周建陵的魂魄與嬰鬼之身逐漸融合,這股原來的意識就會消散。然而現在,這股意識被奇跡般的新生力量造化出來,不僅獨立有了載體,還開啟了靈智。
幸好它畢竟是鬼怪,就算開了靈智也是蒙昧,不比周建陵的聰慧。
現在周建陵與那掌中人臉的關係,就像是一體雙生的連體嬰。不同的是,連體嬰各自有各自的身體,而周建陵卻獨自掌控了大半個身體,隻有掌心處的肉瘤屬於那嬰鬼。
那嬰鬼的意誌天生就對周建陵含有怨恨,此刻它用陰冷瘋狂的眼神看著周建陵,發瘋似的喊道:“我要讓你慘死,我要生生世世折磨你的魂魄!”
“住嘴!”周建陵喝道。
嬰鬼被周建陵唬得一愣,隨即又厲聲尖叫起來:“我恨啊!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周建陵心想,在這個世界,吃肉喝血卻是平常了。
雖然並沒有被嬰鬼挑起怒火,但如果任由嬰鬼大叫,可能會驚動到白員外。於是周建陵冷冷一笑,抬起右手,用黑紫色的長指甲往嬰鬼口中戳了下去。
這一戳,直接把嬰鬼戳啞巴了。它不斷地咳嗽,口中吐出鮮血,以及被指甲刮下來的肉塊。
“現在你的命可是捏在我手裏的,有膽子再喊出來試試?”周建陵冷冷地威脅道。
說罷又陰森地一笑:“我都忘了,你哪有膽子,你不是隻剩下一張臉麼。”
周建陵並沒有用指甲直接割掉肉瘤,因為他知道,嬰鬼的魂魄跟他是一體的。如果肉瘤被割掉,必定還會在身體的其他地方長出一個新的肉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