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神人之山
“那個王帥哥大哭了一場,沒想到哭完,突然看見新姑娘兒的紅蓋頭,猛地有了個想法。”
“‘野人不是想找個女娃娃嗎,我也裝作女娃不就成了!’想的也是,那野人若是對王帥哥的新姑娘兒起了意,未必不對其它女娃娃有心。”
“‘隻要能夠找到這野家夥的窩,看我不好好收拾他。’王帥哥一邊想一邊動起手來,尋個僻靜處把自己好生打扮一番。”
“剛好帶了在外的薄被子,把那被麵子扯下來,裹成一個長裙子的式樣。又包了包胸,墊了墊屁股,從遠處看著像似女孩兒,悅人眼目就行,末了戴上那個紅紅的大布蓋頭。”
“再說那個動了邪念的野人,雖說把人家的新姑娘兒搶回了‘家’。哦,不是家,是個野人洞。但也還沒碰到別個半根毛。”
“原來,當他正打算蹂躪她時,那姑娘手頭不知拿個繡花針,還是什麼小剪刀,反正把個野人哥哥紮得橫豎都是血印子。”
“要曉得這山裏的女娃娃也不是吃素的,自來有幾把力氣,平常在家砍柴、下力都是能幹的。據說還有些女娃娃出外,也是能抓個麂子,或是降服個豹子的。這新姑娘兒也是個烈女子,一邊拿個武器防身,一邊又哭哭啼啼,讓你野人哥哥沒得安歇。”
“沒辦法,野人哥哥隻得出洞透透氣,臨走又是把洞口抱個大石頭封著。這野哥哥一邊走一邊想,到底女孩是人家的啊,不似自家的輕省。邊走邊想,把個野人的鬱悶灑一地。”
“猛然間抬頭,‘哎喲,不得了!今兒個我這野人,恐是走了桃花運哦,那不是又一個人家的花姑娘嘛!哦,不對哦,不是人家的,你看這個女娃娃,明明是一個人走路的嘛!不像前頭那個凶家夥,人家有一大幫子人。所以連我這個野人搶來,也不得降服她。若是這樣一個不屬於別人家的姑娘,那不也就是個野家夥了嘛!和我這個人——野人,豈不是一樣!嗬嗬,嗬嗬嗬!那不是很般配嘛!你看她那個左顧右盼、悅人眼目的樣兒,還蓋個大紅布,恐怕生得比前一個更好看哦。送上門來的,我野人還不要嗎!’”
“於是這野人哥哥心急如焚的,又將一個新姑娘兒扛回山洞。那王帥哥機靈得很,一路記到野人走過的路、爬過的坡。進到山洞,也早看到自己的新姑娘兒,在角落裏哭哭泣泣。”
“王帥哥心下暗喜,乘著野人把自己放下肩來,從大紅蓋頭偷看,野人正要回去推石頭封洞。他便猛地從長裙中抽出家夥,照準野人的後腿就是幾刀。”
“那野人哥哥本來正高興,一心想著自己的事還沒辦,卻不想被這新來的姑娘放倒。看來這女娃是個女漢子,比前個更烈些哦,索性是長刀硬砍了。一時痛得隻叫喚,又是傷在後腿上,想爬起來,卻挪不動。隻能幹瞪眼,望著又一個新姑娘兒,牽著前一個新姑娘兒,歡喜喜地逃走了。”
“這事以後,傳說那叢林中的野人,都害怕再打劫新姑娘兒了。也有人說,若是你被野人逮到,隻要你在他麵前,抽出個大紅布,或是個大紅綢子,多晃上那麼一晃。保準,野人以為新姑娘兒又來了,被嚇得呱呱叫,一溜煙地飛跑走了。”
“所以說,這野人的第三怕,就是新姑娘兒了。”
公主細細聽完老船公的講述,不禁覺得王老漢甚是有趣。末了,還對船外這看似荒野的深穀老林,有了幾分向往。
“王老漢,你說這野人,生活在大山老林,豈不是自由得很多哦!不像我這個公主,坐船隻能呆到船艙,靠岸必須進王宮,出門有人跟著,在家多人守著。好不自在啊!”公主歎道。
“說到自由,那倒也是。雖說我老漢對野人的生活,曉得的不多。但像我們這些老百姓,自小吃喝在山林子,在公主眼裏,也不過是個野人罷了。”王老漢點點頭。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了老林,好像撒子山珍海味也都有了。凡人草根嘛!有了山林,好似依了靠山,活著有底氣,死了也有個安埋之地。正如創造世界的天帝老爺兒,在造出第一對夫婦時所揭示的:人,本是地上塵土所造,活著必汗流滿麵才得糊口,死了就要歸給塵土。因為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
“我們這些‘野人’,生於高山厚土之間,俯仰一輩子不過幾十年光景,靠著山川老林有了自由之軀。你要說那種精神靈魂需求,倒也在這大山大林裏得了安息。”
“我老漢今年已滿一個甲子(六十年),到這把年紀,吃的、喝的、兒子、孫子也都有了,照說也得了一世的安慰。但也常常望著這山那山,看看茂林修竹,我也想:人,到底圖個撒子?”
“雖說,我在這山林也無大病大災,操著個來去如風的身子走南躥北、跑山闖灘。到頭來,兩腿伸直、眼望青天,還不是神遊魂外、嗚呼哀哉嘛!”
“若說自由,山中倒也有陰晴日、連天雨,莊稼都怕石縫地、幹旱天,老漢更懼家中不穩、人畜閃失。人活在世嘛,總有個生老病死、哎呀呼天,總也嫌做什麼都不自在、也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