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夜樞原本覺得自己在時家再沒有什麼親情了,他真正感激的時映菡,也是不屬於時家的人。
不過在看到祖母的模樣時,他知道祖母的樣子不是作假,當即也紅了眼圈。
“祖母,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時夜樞迎了過去,扶著老夫人的手臂。
老夫人老淚縱橫,拍了拍時夜樞的肩膀,又仔細地打量他的臉:“長高了,也俊了,比離開的時候壯實了不少。”說著,又拍了拍他的手,“當年都是我糊塗,想著拖延幾日,再去質問二兒媳婦,好讓她一口氣答應將你交到我手中來養,誰知三娘就將你送走了。後來我也後悔,覺得自己狠心,你不怪我吧?”
“我不怪您,我隻怪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母親,還沒有能力對抗二夫人。”
不叫嫡母,而叫夫人,可見時夜樞對二夫人一點親情也沒有了,隻有無盡的冷漠。
老夫人聽得明白,卻也不說什麼,隻是拉著他進屋,同時派人去通知時夜樞的父親與二夫人。
時夜樞進了老夫人的屋子,就聽到她老人家絮絮叨叨地念叨著他與三娘,心疼得肝腸寸斷:“天殺的,我怎麼就生了那孽障,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畜生,三娘多好的一個孩子,就被那孽障糟蹋了!你看看這院子裏麵新添的物件,有幾樣不是三娘賺來的,沒有三娘,時家能有如今的光鮮嗎?”
時夜樞聽了之後,當即安慰:“祖母,您莫要擔憂,孫兒會趕往長安,中斷這件婚事。”
“四郎啊,你可莫要胡鬧,那可是國公府。”
“不怕的,孫兒如今在……”時夜樞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就走進來了兩個人。
時廣海看到自己的兒子歸來,當即樂得極為燦爛,拉扯著時夜樞的胳膊,激動地問道:“四郎……你回來了?俊了,比之前俊了,像你母親!”
二夫人則是冷淡許多,打量了時夜樞幾眼,當即沒好氣地道:“怎麼,在外麵混不下去,回府中來了?如今府中可沒有你住的地方,你隻能回去睡柴房。”
聽到二夫人如此尖酸刻薄的話語,石廣海當即怒了:“你這刁婦,當年就是你趕走了四郎,如今你還這般尖酸刻薄!你還要臉不要?!”
二夫人這些年內都沒能給石廣海生個兒子,又總是阻止他納妾,使得石廣海對她一直有怨言,如今聽到二夫人這樣的話語,不怒才怪。
二夫人沒想到夫君會當著其他人的麵罵她,讓她沒了體麵,當即忍不住刻薄起來:“當年是我罰他!是他不規矩在先!怎麼能說我的不是?這時家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裏有地方再住一個他?”
“大哥一家都不在府中了,住些人過去又如何?”
時夜樞看著這兩個人爭吵,也不生氣,反而十分溫和地開口:“父親不必如此擔憂,我如今有些積蓄,並不擔心住處,今日我隻是途徑徐州,想要回來看看而已。”
“你還要走?”石廣海當即就急了,“你如今在做什麼?走商?”
“頂多是個趕腳的馬夫吧。”二夫人說著冷笑起來,笑容極為輕蔑。
時夜樞與白羽一樣,進入徐州為了掩人耳目,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並不起眼。
時夜樞搖了搖頭,說道:“不,如今我在簡郡王身邊做事,過兩日,我要跟隨他去長安。”
“簡……簡郡王?!”石廣海大驚!
“嗯,我現在是他身邊的謀士。”他說著,從自己的袖袋裏麵取出一張萬鑫坊的憑帖來,“我這次回來,想給母親好好地安葬,這裏有一千貫錢,想為母親蓋座新墳。”
“一……一千貫?”石廣海大驚,他這輩子都是八品官員,也沒能賺到這些錢。前段日子時映菡突然賺了那麼多的錢財,他還嫉妒了好一陣。
二夫人居然走了過來,伸手去搶時夜樞手中的憑帖:“真的假的啊?你能賺到這些錢?”
時夜樞卻沒將憑帖給她,而是看著她輕蔑地微笑:“二夫人,你真當我這一次回來,還會饒了你嗎?”
二夫人看到他這副模樣,當即掐腰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能把老娘怎麼招?誰知道你在簡郡王身邊是做什麼下賤活計的!還真當自己多厲害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能有什麼能耐,我還不知道了嗎?”
時夜樞依舊是雲淡風輕的,不願意與二夫人吵鬧,這種吵架的事情,是他不願意做的。
“你的大哥在賭場之中打架滋事本不是大事,不過殺了人,就隻能坐牢了,我幫你打點了一番,聽聞可以給個痛快,直接發配邊疆。你的三姐與孔家的十六郎私通,也被郎君逮到,如今正在鬧休妻,怕是過兩日就落實了,聽說,是要被丟豬籠的。對了……”時夜樞說著,突然笑了起來,“你家的祖業是藥館吧,聽說吃死了幾個人,如今正在被官府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