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得安撫自己酸脹的雙腿,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了她,結果卻是雙雙摔倒在地。
“我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要欺負我。”她調皮的嘟起嘴,可我笑不出來。
“瀟湘,瀟湘,你為什麼這麼傻?”我哆嗦著嘴唇,總算叫了出來,淚如雨下。
“卓雅,你笑時容顏還勉強能和我打個平手,可是哭的時候實在是難看。真不知道我是怎麼敗給你的。”她自嘲的笑笑,唏噓不已。
我的氣力不足以托她起身,隻得扶她倚牆而坐,強顏歡笑,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的頸項,腦子裏忽然生出一計。
“你在想什麼我很清楚,我勸你放棄這個念頭。以命續命法對被續命者而言隻有一次機會,而對續命者則不再有用。”她說這話的時候,一字一頓,清晰分明。
我的心思被她輕易的看透,隻得斷了念想。
她忽輕喚我的名字,我定神應聲,她搭上我的手背:“六爺已無大礙,你隻需每天為他銀針刺穴,三日後便可痊愈。”我哽咽著點頭,她又喘息著說:“不用多久,他就會醒來。我怕是等不到那時候了。卓雅,我房中的書信煩請你轉交給他。”她眼中發光,似有萬般憧憬。我背過身抹淚,心肺俱絞在一起,痛到骨髓中。
“雅兒,”我緩緩對上她視線,四目相接,她眼神中帶著無盡的歉疚,“我就快支持不住了。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我做過一件對不住你的事。”
我悚然驚住,“你說吧。無論你做過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她搖頭,“我不求你的原諒,因為再給我一次選擇我還是會這麼做。”她幽聲一歎,聲音低下去,“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傅府的事麼?”不待我回答她又自顧自的說道:“那次,你因腹痛昏迷之後,我在你的藥裏動了手腳。”我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一陣輕咳後,她微微喘息道:“一味藥的增減無關別人的痛癢,可是對於你卻是滅頂之災。終此一生,你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愕然,渾身僵硬,隻覺的全身的血脈都湧到了胸腔裏,沉重壓抑的使我險些喘不過氣來。眸光一黯,抬手揮在她臉上。我拚盡全力,手掌生疼,她蒼白的麵頰上立現五道指印。
我手握成拳,指甲掐進了掌心也不放手,生怕自己在衝動之下會傷到她。
“你為何要告訴我真相。瀟湘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欲哭無淚,心頭寒意叢生。
“你恨我也罷,怨我也罷,終究是我對不住你。卓雅,對不起。原本我以為今生不會有釋然的這一天,可是,你的大度和善良征服了我,我……”她氣喘籲籲,氣息越發的急促,幾乎是說一句要停上老半天。
“不要再說了,”我捂住了耳朵,淚眼婆娑,她帶給我的這個訊息太過震驚,我一時之間難以承受,以至於惡言相向,可我知道,在眼下這樣的境遇之下,我根本恨不起來。
我抱著肩膀失聲痛哭,不知是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悲哀抑或是為了她越來越孱弱的生命而感無助。
幾聲悶哼從屋子的另一頭隱隱約約的傳來,我立時反應過來,跌跌撞撞的奔到床前。傅恒雙眼半睜半閉,口中逸出呻吟,頸中的紅色已褪盡,身上的體溫也已然恢複正常。
“雅兒,我覺得人舒坦多了,可是苦了你了。”他斷斷續續的說著,我拚命的搖頭,淚如泉湧,“六哥哥,是瀟湘,是瀟湘救了你啊。”
“噢,”他支撐著起身,“她在哪裏?容我好好的謝過她。”
淚水無意識的揮灑,一滴滴的落在他的手背上。我搖著頭,泣不成聲。
傅恒跟隨著我的目光往角落裏探去,驚異的問道:“瀟湘她,怎麼了?”
“她為了救你,甘願舍棄自己的性命。”我低喝,傅恒怔住,而瀟湘微微抬首,虛弱而柔媚的微笑。那一笑傾國傾城,百媚叢生,是她最後一次肆意的笑,也是人生最完美的終結。
見他雙目呆滯,渾身打戰,但硬撐著直起身,我好意的說道:“六哥哥我扶你過去。”他置若罔聞。我低歎著攙扶住他,卻被他硬生生的推開,隨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呆立在床頭,一動不動,傅恒蹣跚而行,瀟湘滿懷期盼,而我就被孤立於這茫茫人世中,苟延殘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這間屋子的,留在腦海中殘存的印象便是瀟湘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帶著些微的不舍,綻放最美的笑顏,虛軟的說道:“傅恒,我有些冷,你能不能抱緊我?”月涼如水,然滿室清輝,紅顏薄命,徒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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