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在下是在尋覓一方藥引,來到此地,若有冒犯之處,多有得罪!”我上前抱拳,來人沒有答話,劈頭使一物便向我揮來,隻見寒光一閃,勁風襲麵,我忙跳開避了過去。那人趁勢橫掃回來,我連忙又退了一步。眼角餘光觀察落腳處時,發現我已被逼到潭邊,無路可再退了。當此情景無法細想,忙使飛苦無纏住背後上方一塊鍾乳石,借力後翻,跳到適才那塊大青石上。落足便發現石上布滿綠蘚,想要立穩頗為費力。
此時終於看清,那人手裏握著一把小鋤頭,精光閃閃,煞是鋒利。忽然,我感到背上鹿皮囊裏的大黑蛙悸動不止,咯咯做聲。潭水在這時也翻滾起來,一墨綠色的活物向我遊來,而囊裏的咯咯聲頓時加劇了。我本好奇遊近身邊的究竟是何物,哪知那東西猛然從潭水中跳出,疾向我撲來。我暗叫聲不好,將身向後一縮,左腳便將那東西踢了出去,掉落在黑潭邊,原來又是隻黑中帶綠的大蛙。肚皮朝上,四肢掙紮不止,當是想要翻過身來,卻立即被那人用網罩住收了去。
“嘿嘿,小子身手挺俊!”那人將小藥鋤與黑綠色的大蛙收在腰間,麵露喜色。
“此物乃雌雄一對,你的那隻是雄蛙,我這隻是雌的,登對之後便終生不離不棄。幾年來我實隻需雌蛙,然總有隻雄蛙尾隨與我,絲毫不懼。唉!世間人之寡情薄意,尚不及自然之生靈。可既然我們各取所需,那就不必再相爭下去了。你要配什麼方子,必須要這種活物?”
“這個……實也是機緣巧合,我在一部書中讀到一味特製藥方,倒想要試試是否真有書中所列的神奇效果,於是便探訪到這裏來了。”我跳回潭邊,搭起話頭,與那人攀談起來。
此人名叫南遠藤,隱居在此頗有些年頭了,已可算是長於斯地。平時便在這片山水采植獵漁,已久不問外麵時事。他平生鍾愛於藥理,和歌山前山後的花草蟲魚,遍訪之下,已了如指掌,有頗多見解。大約六七年前,他便發現了這處所在,見到大蟒與黑蛙的這番情形。開始並未覺得怎樣,十幾天後再來到此地,就看出小黑蛙的個頭頗有些變化,已遠非它的同伴所及。那黑潭中的普通小蛙,雖然其性冷冽異常,其身倒是無毒。但酒甕般的大黑蛙已兼極寒、巨毒於一身。南遠先生一時茅塞頓開,便如得了至寶般高興。
原來,在和歌山南麓向陽山坡,自然生長著一株橙黃色的奇花,花開時最多曾散枝為九朵,相傳為和歌山旱魃所化。所生之處,周遭土石焦黃,寸草不生。常人近身三步之內,便感灼氣撲麵,稍停就會昏厥過去,尋常生物則更避之唯恐不及。其枝莖三年一結株,性剛烈無匹,甚至可返本還陽,頗有起死回生之效。南遠先生曾以奄奄一息之小獸試之,立即回光返照,卻又馬上毒發身死。即得見這大黑蛙,立時想到二者大約屬性相克,藥性相抵,以毒攻毒之下,興許良藥可成呢。
再試之下,已看得出大有希望。經過幾番試製,以橙黃奇花和深潭大蛙為主料,輔以其它諸般名貴藥材的藥膏終於陰陽調和,藥性趨於中正平實。他已豢養了多年的老家犬,眼瞅就要歸位嘍,但試用了此藥之後,愈發健壯有精神,連個頭都長大了,至今生龍活虎亦有數月,這般看來,此藥方已成。
想來這種藥膏就是我所需要的了,至少對獸類而言,能強身健體,壯大身形。嗯,那正成輯錄上果真所言非虛。
當細數山中各種奇花異草的特殊習性及獨特效用之時,這南遠先生不禁是雙眼放光、神采飛揚。既知他樂於此道,我便投其所好,請他細細解說,自己對識、用、製諸般藥劑的見解又增進了一層。見我對藥理方麵似十分感興趣,南遠先生便邀我去他的住處盤桓一下。
“哈哈,我的住處離這裏不遠,隻跨過兩座山崗。不如品些山珍,嚐些野味,小酌一杯?”
“兄長真是客氣,小弟正要討饒!”我見其興致正高,連忙答應。
“那就跟上吧!”
南遠先生玩性真濃,說著便疾行出去。果不其然,這又來考校我的功力了。於是我連忙屏氣凝神,雙足發力,盯緊他的背影追了過去。
初時南遠先生仗著地形熟悉,左穿右突,幾乎蹤影不見,但隨著我使發了力,已經漸漸逼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