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兩宋——元朝 廣納·博取·成熟(5)(1 / 3)

20世紀80年代初,國際天文學聯合會以世界文化名人,對310多個水星環形山,象月球上的環形山一樣,進行了命名。之中,有15個是以我們中華民族的人物名字命名的,他們是伯牙,傳說是春秋時代的音樂家;蔡琰,東漢末女詩人:李白,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唐代大詩人;董源,五代十國南唐畫家;李清照,南宋女詞人;薑夔,南宋音樂家;梁楷,南宋畫家;關漢卿,元代戲曲家;馬致遠,元代戲曲家;趙孟頫,元代書畫家;王蒙,元末畫家;朱耷,清初畫家;曹沾(即曹雪芹),清代文學家;魯迅:中國現代文學家。以薑夔命名的環形山,座標中心位置在西經103度,緯14·5(南)40徑(千米)。可以說薑夔不僅是鄱陽人的驕傲,更是我們鄱陽文化史上的一道最靚麗的彩虹。

薑夔,字堯章,自號白石道人,鄱陽鎮薑家壩村人,約生於公元1155年南宋高宗紹興二十五年。他六歲那年,父親薑噩進士及第,以新喻(今江西新餘)丞知漢陽縣,今武漢所屬。薑夔九歲時,隨父親去了湖北,他自述“予自孩幼,從先人宦於古沔”,指的就是這個時候。公元1168年南宋孝宗乾道四年,薑噩病逝於漢陽任上,14歲的薑夔,隻好投靠嫁到漢陽西北漢川的姐姐。從此“依姊山陽,間歸饒州”,山陽是他姐姐下嫁的村名,其後過維揚,曆湖湘,多次寓居合肥,漫遊吳越一帶,長住浙江杭州。薑夔曾經三次,回到鄱陽參加鄉試,又屢屢落第。在最後一次回到鄱陽時,留下《憶王孫·彭氏小樓》的小令。彭氏小樓是彭大雅的故居,彭大雅這時出使蒙古,他以這件事為由頭,表露自己離鄉背土,漂泊異鄉的感受:“冷紅葉葉下塘秋,長與雲共一舟。零落江南不自由,雨綢繆,料得吟鸞夜夜愁”,他知道這次的落第,意味著從今以後,命運己經把自己交給了漂零。

公元1176年南宋孝宗淳熙三年的冬天,22歲的薑夔從漢陽出發,途經被金人兩次蹂躪,慘遭兵燹的揚州,看到昔日繁華興旺的商業都城,已是“市塵盡蕎麥,號角吹宵寒”的空蕩淒涼景象,激起了強烈的愛國情思,創製出以警辟對比詞藻,度成曲調的佳作——《揚州慢》。

公元1191年南宋光宗紹熙二年,最後一次遊曆合肥的薑夔,乘著大雪繞道蘇州,拜訪了比自己年長30歲的範成大,賞梅範村,填寫顯名詞壇的佳作——《暗香》、《疏影》,範成大以青衣小紅相贈。這年除夕,薑夔自蘇州石湖歸湖州,途經垂虹橋,作“小紅低唱我吹簫”的詩。

公元1197年南宋寧宗慶元三年,薑夔入居杭州。第三年,年屆45歲的他,上《聖宋鐃歌鼓吹十二章》,得到寧宗趙擴恩寵,詔免由地方送考,直接入試進士。然而,命運又與他開了一次大玩笑,仍因“時嫉其能而不獲盡所議”,加上與朱熹相交甚厚,朱熹的對立麵竭力反對,致使不為入科,布衣終身。

關於這位集詩、詞、音樂、書法、鑒賞、文藝評論諸家為一身的同鄉,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題。他在文學藝術上的才華和成就,是多方麵的。他不僅在文學上有很高的造詣,為當時的一大詞家和詩人,他的書法,也深得人們稱道,他的書法理論之作《續書譜》,是書法研究者的必讀之物;他涉獵廣泛,無所不精,既對古玩鑒賞有精到之處,又對文學理論有獨特見解,他的理論專著《詩說》,後人評論為:“多精之至”;他更是宋朝惟一的一個有詞調曲譜傳世的,傑出音樂家,嫻通音律,善吹簫彈琴,能配合詞作自創曲譜,並有音樂理論著作。薑夔的《白石道人歌曲》,被視作“音樂史上的稀世珍寶”。其中14首自度曲,自度就是自己作的曲,突破了詞牌,前後兩段完全一致的套路,使樂思的發展更為自由。尤其讓人感慨的是,他能嫻熟地運用,五聲調式音階和偏音,這在音樂史上也是一個奇跡。因為我國古代音樂是以工尺字譜記譜的。這種樂譜流傳下來的,多是五聲音階,而薑夔在實際上,己經嫻熟地運用七聲音階作曲記譜了。又正是他的這種音樂天賦,使自度的曲調顯得清越秀麗,加上與他獨具一格的清剛婉麗、典雅蘊藉的詞風相結合,所以後人稱他的詞與曲為之天衣無縫。當時的詩壇大家楊萬裏,將他詞曲譽之為“裁雲縫霧之構思,敲金戛玉之奇聲”。

《孝經》說:“移風易俗,莫善於樂”,“禮樂民心,樂和民聲”。薑夔是音樂家,當時,南渡已經六、七十年,樂典散佚。不少有識之士,想以古製補禮樂的不足,又都無從下手。薑夔卻努力搜集古製,補正廟樂,身處底層的他恪守的是古訓,“祖宗之法不可變”,進《大樂議》、《琴瑟考古圖》。他的這些行為,讓我們從他身上再次看到,鄱陽文化的另一種成熟——古風淳俗的繼承與發展。又正是這種平民文化的性格,才使他在死後八百多年,成為了世界文化名人。

薑夔是雖然是個地地道道的文人,終身布衣。布衣原意指平民,後來專指沒有做過官的讀書人。卻“氣貌若不勝衣,而筆力足以扛百斛之鼎”。尤其是他在沒有生活來源,又不得不依存於達官貴人的情況下,不受厚贈,始終保持人格獨立。薑夔與南宋大將張俊的孫子張鑒相交最深,“舊時所倚,惟有張兄平甫,其人甚賢,十年相處,情同骨肉”,張鑒是接濟他生活的人。然而薑夔深知,對人的依存不是依附,特別是麵對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著生殺予奪權力時,兩人之間不可能真有所謂“情同骨肉”的情誼。在這種情況下,他牢記“世象紛披,人格是金”的做人原則。張鑒為他買官,薑夔“其辭不願”;張鑒納妾,他作詞相戲。參政張岩欣賞他的才華和人品,準備收他為屬官,他堅辭謝絕。為什麼?平民文化是注重平等相待的,當兩個人的社會地位並不對稱時,平等隻是空話,所謂的情誼也就非常脆弱,這時隻有保持一定的距離,才能係維所謂的情誼。薑夔的這種冷處理,使他們之間在張鑒死後,終於作出了“情同手足”的結論。這讓人想起兩千多年前,陳勝在大澤鄉揭竿反秦時,提出“苟富貴,毋相忘”的口號的實際意義。在這種文化觀念支配下,後人才對薑夔“家無立錐,而一飯未嚐無食客。圖書翰墨之藏汗牛充棟,襟期灑落如晉宋間人”的品性,由衷地欽佩。他依托於貴族與平民間,卻不委屈自己去以依附,來度過清貧而又詩化的一生。這種奇妙矛盾的結合,我認為不僅是南宋文化的一道獨特景觀,也是鄱陽文化的一次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