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煉鐵成鋼(1 / 2)

在基層部隊裏,長得帥不頂用,家裏有錢也靠邊站,有背景,好,你敢亮出來,不怕磨不死你,唯一能比的,便是實力。季夏比人多活一世,上輩子又是當過兵的,這點道理自然是比誰都清楚。他知道自己這樣子有點紮眼,所以很自覺地收斂起脾氣,踏實地歸隊訓練。

很顯然,他的身體底子不算好,原來那家夥年紀輕輕就沉迷酒色,差點被掏空了底子,瘦得跟猴似的。他接管這個身體之後,已經在有意識地進行鍛煉,但效果也不是一天兩天就顯現出來的,堅持了幾個月,也就能趕上他這個年紀正常人的體力,要做尖兵,那還有著很大的距離。所以這第一次上高原,就差點沒扛住。

季夏覺得很丟人,也下定決心要好好訓練,決不讓人瞧扁了。更何況,他還有著遠大的目標,要和羅建飛並肩站在一起,而且要盡快!

歸隊之後,死人臉班長把他拎出來,麵無表情地對大家說:“這是季夏,大家都認識了吧,名字好記,長相也很好記。希望你能抓緊時間把訓練趕上來,讓你的成績也讓大家全都記下來。聽明白了沒?”最後一句簡直是吼的。

“聽明白了!”季夏大聲回答。他知道班長對他有點意見,但也是情理中的事,新兵連的訓練成績也是要比賽的,班裏隻要有一個人落後了,就會拉開大家的成績。季夏一來,就在醫院躺了幾天,這樣的破體能,班長不指望他有多優秀,隻巴望到時候能不拉大家的後腿。

季夏不知道的是,這些老兵們幾乎全都知道他是有背景的,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跑到部隊裏來求庇護,這樣的人,在大家看來,那就是垃圾,社會上的渣子。好,既然你敢來部隊,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你要是沒能耐,就別怪別人把你往死裏操。

他們這批新兵,是陽曆十二月底到的營地,新兵連的訓練正好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三個月。林芝位於藏東南,氣候相對還算濕潤,但是到了冬天,西南季風早已被西北風壓過去了,他們的營地正好修建在一個峽穀裏,寒風凜冽,從峽穀這頭進來,往那頭出去,風大的時候,風聲簡直就是鬼哭狼嚎,人幾乎都站不穩。大風卷著沙石枯草橫衝直撞,直往人裸露在外的部位肆虐,一層一層地打磨著人的肌膚。

不出一個月,大家臉上都結了一層殼子,有的還多了兩團鮮明的高原紅,嘴唇皴裂,時不時滲著血絲,讓一群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洋罪的年輕人叫苦不迭。他們都是來自北方的兵,北方的冬天雖然寒冷,但是室內有暖氣,冬天甚至比南方還好過得多。

林芝的冬天,夜裏最冷的時候也就是零下幾度,比起北方來說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但是在這裏,房間裏是沒有暖氣的,空調、暖炕都別指望了,室內的溫度和室外的一樣低。

連隊還算人性化,給每個宿舍都準備了一個火爐子,一撮煤塊,讓你自己生火。季夏剛從衛生所搬回宿舍的那天晚上,發現大家都早早泡完腳裹到被窩裏去了,煤爐子放在中間的空地上,冷冰冰的,一點火星子也沒有。

“怎麼不點火?不是有個爐子嗎?”季夏問。

他上鋪的大個子張賢從被窩裏探出頭來:“你點吧,我們不冷。”一邊說一邊絲絲地吸著涼氣。其實說真多冷也沒有,都是年輕火力壯的小夥子,扛一扛也就過去了。隻是習慣了暖氣的北方人比南方人還不能扛凍,為了禦寒,大家都裹得跟個蠶繭似的,生怕凍著了。

季夏想了想,多半是大家夥都不會生煤爐子。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人們都用暖氣或者空調來取暖,就算是農村的,也基本上都是用電暖爐了,就算是不用電暖爐,也沒幾個年輕人會動手燒炕燒煤爐,因為家裏頂多也就一兩個孩子,男孩子不會做家務太正常了。

季夏將爐子提到門外,放到背風處,找了點木片和樹枝,先將火點起來,等柴燒得旺起來之後,將煤塊放上去,不多久,煤塊就接上火了。然後將煤爐子拎回屋,發現所有人都從被窩裏探出頭來:“點著了嗎?”

“燒起來沒?”

季夏點點頭:“好了。”說著又加了些煤塊進去,然後去開了點窗戶,“點爐子的話要通風,否則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大家看季夏的眼神都變了,張賢說:“季夏,你居然生煤爐子,看不出來啊。”

“就是啊,你家不是北京的嗎?北京難道不用暖氣的?”另一個人附和。

“小時候跟我奶奶學的。”反正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跟誰學的,“睡吧,誰要是半夜起來了,順便加塊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