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勤醒來的時候,看到蕭傑、賽玉飛、徐妍和班主任田路圍坐在床前,她想坐起來,發現自己正在輸液,年輕的校醫遠遠地坐在那邊,怯生生地看著她。
看到蕭傑,一股強烈的溫暖和感激湧上心來,接著又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憎惡給壓了下去,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在她心裏兵戎相見。方勤睜大了眼睛麵無表情地看著蕭傑,她覺得頭暈目眩。
蕭傑吃驚地看著方勤,他從來沒見過方勤這麼看著自己,眼神裏充滿了戒備、懷疑、陌生和疏遠。他摸了摸她的額頭,依然燙手,他想,她病了,所以會有點兒反常吧。就在蕭傑想幫方勤拂開遮眼的發絲時,她表情極為厭惡地閃開了,蕭傑不由愣住了。
方勤也不知自己怎麼會這樣。往常,她對蕭傑的這些溫情總是很依戀,他是學校裏眾多女孩夢中的王子,高大、帥氣,充滿陽剛又不失浪漫情趣,但他一直對她情有獨鍾。而他也是方勤心滿意足的戀人,可是,不知為什麼一種強大的抗拒從心底升騰,讓她如此厭惡蕭傑?
於欣的臉就在這時浮在了眼前,她陰慘慘地笑著說:"他殺了我,他欠我的,你也欠我的……我們在一起很恩愛的,他和你在一起的每個動作和眼神,我都很熟悉……是你搶走了他,可是你搶走的,不過是個殺人色魔……"
方勤渾身冒冷汗,頭疼難忍……
她使勁甩頭,再睜開眼睛,眼前並沒有於欣。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腦海裏浮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於欣她沒有死,她就藏在她的身體裏,已經和她合二為一了!因為於欣恨自己,恨蕭傑!她不會讓她和蕭傑在一起,她會毀滅他們,連渣都不剩地毀滅他們!
想到這裏,方勤急火攻心,又驚又怕,她定定地看著蕭傑,腦海裏一片混亂。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兩個公安走了進來,溫和地問:"方勤,你能說說你們宿舍近些天來的一些情況嗎?陳思雨和於欣,她們有沒有反常的地方?你知道誰和她們有過節嗎?不急,你慢慢想,不要保留什麼……"
方勤驚慌地瞪大眼睛,一點點地回憶,想說出點兒什麼來,可她實在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好像之前的所有情節都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她甚至愣頭愣腦地問:"陳思雨?陳思雨是誰?"
大家麵麵相覷的時候,方勤感覺有一個聲音不斷地提醒她:把蕭傑殺我的事告訴他們,快!另一個聲音卻在極力阻止:不能信口胡說,那隻是個夢!不是他!
方勤的頭一陣撕裂般地疼,她揪住自己的頭發,發出困獸般痛苦的號叫。她聽到蕭傑怒氣衝衝地吼道:"你們都走開!不要再刺激她了!"
大家都走了,除了蕭傑。方勤安靜了下來,眼神空洞地四處張望。
旁邊桌子上放著同學們帶來的水果,一把水果刀放在那裏,刀刃鋒芒畢露,寒光流轉,方勤定定地看著它,有一種想拿起它刺向蕭傑的衝動!她極力地忍住,忍得瑟瑟發抖。
蕭傑以為方勤想吃水果,拿起一個蘋果和那把水果刀,剛要給她削皮,她忽然起身一把搶過了水果刀,出其不意地刺了過來,蕭傑本能一擋,刀鋒淩厲地劃過他的手臂,手臂上頓時鮮血淋漓!
"哈哈……"方勤竟然肆無忌憚地笑起來,突然間,她又收住了笑,痛哭流涕,不住地道歉:"對不起,蕭傑,對不起……"
蕭傑看著她,又看看手臂上的血,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方勤,她竟然想殺我!她到底怎麼了?
田路帶著幾個同學闖了進來,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根本就沒有睡,方勤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雙驚惶的眼睛,是徐妍的。
徐妍見方勤醒來,自己紅腫的眼眶裏又湧出很多眼淚。
"方勤,我決定退學,來告訴你一聲。這裏太恐怖了……"徐妍說。
"恐怖?有什麼好恐怖的?"方勤疑惑地看著她。方勤不知道,此時的她,在徐妍心裏,也足夠恐怖。
徐妍不知道,她所麵對的,是一個怎樣的方勤,她是暫時遺失了記憶,還是一個嚴重的精神病患者,就像安雅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