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渴望(1 / 2)

白雲觀那邊兒的熱鬧大概已經過了,這幾天,到山上打獵的人漸漸多了,山穀附近也有了外人的蹤跡。

楚辰暉對此頗覺得不耐煩,避著人眼,日日往山林裏走,找僻靜的地方勤練武功。

“喂,這一招不是這麼練的吧!胡元章做的時候明明手臂更高一些,對……再低一些,嗯,這樣差不多了!”

掛在樹枝上的畫片迎風飄搖,因為時常拿著把玩,綾絹邊緣已經有些發毛,顏色也不再那麼鮮亮了,唯獨畫中少女,顏色如新,那雪白的紙張上不染凡塵。

樹下,有一小片平坦的草地,楚辰暉一身雪鍛,白得刺目,打起拳來卻是專心致誌,額上的汗水折射著閃亮的光華,他目不斜視,聽著清脆的聲音修正著自己的動作。

胡安確實用心教導他了,不僅指導他內功的修煉方法,還把自己會的拳法也教給他,這套拳目前隻有他和胡元章在學。鮑永鑫和候景瑜早就學過了,如今兩人一個在百草堂當坐堂大夫,一個則去處理自家生意,山上倒是清淨了不少。

“喂,你那是踢腿嗎?腿直一些!我覺得你應該先去練練大劈叉,好歹把腿筋兒拉開才是……”

“喂,你這回拳的軌跡不對吧!我看著不順眼,你重新多來幾遍,好歹打出去的時候你也揣摩一下,不要不用腦子好不好!勤奮刻苦也要找對方向,這樣形不似地練下去,會走火入魔的吧!”

“這裏不對!你忘了胡安怎麼說的,這一招要求的就是快,我看你那動作,都成了慢動作了,再快一點兒啊!”

再怎麼樣好聽的聲音,若是隻能夠聽到這樣嘰嘰喳喳的話,也會讓人不耐煩的。

楚辰暉猛地停下動作,往掛著畫的樹梢走過來。

“喂,不許使用冷暴力啊!”

嚐試過死死被壓在褥子下兩天的顧菲菲總算知道了暴力還有另一種表現形式,想要說話的時候找不到人說話,被視若無睹地忽視,被冷淡,那種感覺真是不好受。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了。”楚辰暉站在畫前,烏眸平視著畫中少女,“顧菲菲,你是不是故意要惹我生氣才覺得高興,是不是一定要用這種方法來引起我的注意?你的年齡到底有多大了,這麼幼稚!”

蔑視地瞥了一眼,楚辰暉往樹下走了兩步,靠著樹幹坐下,樹幹旁邊放置了一個竹簍,裏麵有早上帶出來的吃食和水壺,拎起水壺大大地喝了一口水,楚辰暉仰頭看著前麵,風吹得畫片搖晃,繩子一擰,畫麵的正麵便轉了過來,正對著他。

“誰……誰要惹你注意了?”顧菲菲瞪了楚辰暉一眼,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

她是真的很無聊啊,那部功法不知道怎樣修煉,成天困在這畫中世界裏,想要做的做不了,再好看的容貌,每天隻有自己對著鏡子欣賞,再好看的衣服,也唯有剛換上的時候有些喜悅,這喜悅還無法對人說……

聽不到讚美,也無人關心,不管幹什麼也無人管束的自在也是忽視,好像被世界遺棄的冷淡放任令人心情低落。曾經討厭的父母的嘮叨時時浮想起來,漸漸開始想念家中添了白發的父母,想念家中的溫馨,想念同事友人,想念電腦電視,就連曾經討厭的鄰居家的京巴都成了想念中的一員……

嫦娥一個人到底是怎樣在廣寒宮過了那麼多年的啊?或許是因為她還有一隻玉兔陪伴,又或許是因為她還能夠看看那吳剛砍伐桂樹的身姿?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一隻兔子,可惜,這畫中,不能放活物。

即便知道跟楚辰暉那小孩兒沒什麼共同語言,卻還是常常冒出頭來找虐,話不投機就開始為了雞毛蒜皮的無聊話語爭吵,吵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覺得一點兒意義都沒有,甚至忘了是為什麼吵起來的。可是,除了這樣,她還能找到什麼事情做嗎?

楚辰暉越來越忙,他忙著習武,忙著跟胡元章說話,忙著習慣這山中的生活,忙碌到一沾枕頭就能夠睡著,而顧菲菲,卻是越來越閑,對畫中空間的探索完畢,沒有了新鮮感之後,日複一日,剩下的都是空虛和無聊。

若是能出去就好了!

不止一次這樣渴望,可是那該死的功法,誰知道是怎麼修煉的!

渴望得不到滿足,心情就愈發煩躁起來了,轉變成行動上的表現,就是在楚辰暉練功的時候找茬,她承認,剛才他許多動作都很標準了,至少跟她偷看到的那個胡元章做的差不多了,以楚辰暉這樣的年齡,偶爾的不標準也是可以原諒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雞蛋裏挑骨頭,似乎不這樣做就無法證明自己的存在感一樣。

這樣,真的很討人厭吧!

少女垂首,黯淡的神情讓人心中一軟。罷了,這個仙女也挺可憐的,被困在畫中,也隻能和自己說說話。

“明天我要去城裏,一起去吧!”

楚辰暉學著胡安的樣子剪短了頭發,亂蓬蓬的短發遮住了額頭和小半臉頰,猛然一見,誰也認不出這穿著細布衣服的小孩兒會是城牆上那被雨水淋得斑駁的畫像上通緝的那個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