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認主(1 / 3)

是夜,月白風清。

白衣飄然,飄然若仙的少女站在房頂上,聖女院中,唯有她的屋頂是最高的,站在這一片平台之上,天幕暗藍,明月高懸,腳下,琉璃描金的橘色燈火宛若一顆顆小太陽在釋放著無盡的熱量。

白牆青瓦的冷色調在那樣灼灼的光芒下,也有了一絲溫暖的味道,深夜的寒風帶著林間的幽冷,夜空下,層層疊疊的綠色都似蒙了一層半透明的暗色幕布,遮蓋了屬於白日的明媚生機,顯示出一種獨屬於黑夜的沉靜與美好。

麵容清冷的少女並不曾刻意展現冷意傲然,僅僅是那樣站著,任憑寬大的衣袖被微風浮動,環繞著的飄帶起舞,便儼然登臨夜空之上,讓如水的月華成為衣上的華彩。

漆黑的長發自然垂直腰間,發上的銀環閃爍著動人的光澤,微微拂動的發梢自然卷曲,有些俏皮地纏在飄帶上,如同新勾勒的花紋。

明明是在眼前,那麼近,但那份清冷和孤寂環繞著她,又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遙遠。

擁著被子,眯著眼,看著少女,楚辰暉的眼中有些迷茫,他是真的看不懂少女的性格,若說天真無邪,也許是的,畢竟她總是正經不起來的懶散樣子,心裏想什麼,臉上就能夠看出什麼,簡單得一目了然。可,為什麼,她扮演起聖女來,同樣那麼像,好像一個人一樣。

不,還是不一樣的,她的冷,和那聖女的冷,全然不同。

正想著,少女抬起手臂,衝著月亮伸去,想要觸摸一樣輕柔,臉上浮現著柔和卻又恍惚的笑容,伸手一握,張開五指,看著空空的手掌,輕聲歎息,笑容潰散,留下一臉的落寞與悵然若失的惘然。

眯著的眼睛有些專注,她此刻,在想什麼呢?雖有好奇,但好奇心也就僅此而已了,楚辰暉看到那紅唇開啟的時候,就想,他真的不想知道她想什麼了。

“好廢啊,這個身體,到現在都沒有辦法修煉——”

頹然垂下手去,顧菲菲單純地說著自己的苦惱。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穿著這具身體曬月亮,但是無論怎樣曬,就是沒辦法吸收月光,不過,也許可以起到保養的效果,這身體已經死了那麼久了,還沒見變臭或者長屍斑,指不定就是月光的功效。

畫中的身體是沒有經脈,不能夠修煉,就連修煉那修仙功法,也隻能夠感覺到舒暢,其他的,完全不像是正常修煉狀態應有的樣子。而這具身體,肯定是具有經脈的,絕對是可以修煉的,至少也是能夠修煉武功的,可是,就仿佛是隔了一層什麼,顧菲菲絲毫感覺不到所謂的內力在體內流轉的現象。

“……到底怎麼辦啊!這都五六天了,聖女不可能總是不會武功的吧!”

想到上房頂還要爬梯子,顧菲菲就黑線,雖然她要梯子的理由是給楚辰暉用,雖然她總是在夜深人靜才上來曬月亮,但是,萬一被人看到……形象啊形象。

果然,無論她真的想什麼,他能夠聽到的永遠是這些不正經且無用的牢騷,是因為自己太小了,不應該知道太多嗎?還是……她從來不曾信任?

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繭的楚辰暉聽了輕哼一聲:“你就是為了叫我上來聽你發牢騷?”

任誰睡得好好的被叫上來,都不可能有更好的語氣了。哪怕是剛才她那副表現,似乎真的很需要人安慰的樣子。

跟南陽他們一起經曆了多次美人計的好處是,楚辰暉現在已經能夠了解一些屬於女孩兒的想法了,剛才她那個樣子,看得他有些難受的樣子,分明就是求安慰吧!

嘴角旋起一個小小的,有些得意的笑容,仿佛是知道了什麼秘密,就是不與人說。

轉瞬,想到了那幅落入她手,遲遲不願意歸還的倚竹少女圖,笑容沒了,眯著的眼睛似乎很快又要合上,表現出一幅“你很無聊我不想理你”的樣子。

但下一刻,被顧菲菲拽著胳膊搖晃無法保持平衡,順力栽倒,兩個人倒在了一起,具體來說,楚辰暉的腦袋撞到了顧菲菲的懷裏,一股冷香撲鼻,顧菲菲沿用了前聖女的習俗,身上的冷香從不斷絕。

“不是啊,你好歹想想辦法啊!”顧菲菲索性搶過了被子壓在身下,拄著下巴,眨巴眨巴雙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楚辰暉。

楚辰暉坐正了,這樣的姿勢,兩個人的高矮完全換了過來,好像顧菲菲回到了畫中的視角,仰望著一臉麵癱的這個小孩兒。

得益於出身的良好教養,讓即便是坐著的小孩兒都顯得一板一眼——啊,也許不應該叫做小孩兒了,小少年更合適一些——端正地坐著,即便是放鬆的姿勢,也顯示出了足以充當樣板的禮儀。

莫名想到了今日見過的那個齊朗,雖然齊家也是世家,禮儀也很不錯,但是,跟楚辰暉一比,高下立判,總還是缺了那麼一點兒味道。

是那種仿佛融於骨血的傲然嗎?

是那種穿了華服也不似王孫的高貴嗎?

還是那種板著臉卻也顯不出威嚴的輕佻態度?

“你說你第三回上身比前兩次覺得更加沉重,適應時間也更長,照這樣推算,第四回應該會更沉重,第五回可能已經不能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