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霧氣如同輕紗,九峰如蓮,那輕紗一樣的霧氣仿佛是氤氳的水汽,朦朧似幻。山壁陡峭,曲折蜿蜒的山間小道更添險趣,寬正筆直的長板台階則更顯大氣。山間的林木鬱鬱蔥蔥,陰陰翳翳,素潔的花朵遍及山頂,宛如一朵朵純潔無暇的蓮花。
九華山常年雲霧彌漫,山嵐雲海,風景秀美,猶若傳說中的仙人之境,理想中的世外桃源,格外引人神往。
一條小路上,兩人抬的滑竿正在上山,滑竿前後跟著若幹青衣隨從,坐在滑竿上的青年玉簪束發,衣不兼彩,卻盡顯優雅華貴之氣,寬大的衣袖自然垂落在身側,黑白分明的雙目落在虛處,唇角微揚,天生便帶三分笑意,觀之可親。
滑竿行至山腰,前方一座八角玲瓏亭出現在視線中,亭子坐落在一塊兒懸空的山石上,後麵飛瀑如銀河,山嵐混合著水汽包圍著小亭,亭前,四個白衣少女分成兩列,最前方,一個挽著婦人髻的中年侍婢垂首而立,她的白衣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凸顯了身份的不同。
青年玩味一笑,手指撫摸了一下唇角,低語一聲,滑竿行到亭前落下。
“千和恭迎韋莊主大駕!”千和板著臉,明豔的容貌在此刻多了冰冷的氣質,驟然鋒利起來。
青年坐著拱了拱手,歉意一笑:“有勞千和姑姑親迎,請恕華陽不能起身行禮。”
“不敢當,請。”千和做引路狀。
滑竿再次被抬起,二十名青衣隨從中除了抬著滑竿的兩個,隻有四人跟著前行,其他人都跟著那四個白衣少女往別處落腳了。
九華山的大殿中,教主端坐在正前方,輕軟的白衣本應是灑脫飄逸的,偏偏被她穿出了一種厚重的感覺,珍珠為飾,卻不顯柔和之色,清麗的麵容凜然生威,端莊嚴肅。
“坐在我旁邊。”
麵對顧菲菲帶來的人,教主的眉心微蹙,就在顧菲菲以為她要表示不滿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她卻移開了目光,表示無視,隻是招呼顧菲菲到身邊坐下。
兩旁的座位都是空的,顧菲菲走到左邊坐下,左尊右卑,她自覺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卻在看到周圍人的停頓時心生不安,麵上卻是一派落落大方,整衣坐下。
黃生和任丘峰無奈,對著教主行了一禮,跟過來坐下。侍立的侍婢跟著就奉上了茶水,兩人眼觀鼻鼻觀心,慢慢品茶。
“母親喚我回來有何事?”
“無事便不能叫你回來了嗎?你……”教主欲言又止,掃了那三個礙眼的男人一眼,便有識趣的侍婢上前來領三人下去休息。黃生和任丘峰麻利地起身,跟著就走,楚辰暉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顧菲菲,這才跟著下去了。
還熱著的茶盞被收了下去,殿中的侍婢也退到了外麵。
顧菲菲安靜地等著訓斥,早就知道一旦回來這個教主娘必然要有一番教導,隻是沒想到這麼快罷了,還以為……
“你現在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那個齊朗有什麼不好的,被你……你那武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般霸道,也不知隱藏,你哪裏來的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若是被傳出去,定要說咱們九華天音是邪魔外道了!”每到關鍵處,教主必然要隱去不提,像是提防隔牆有耳似的,這番小心為女兒考量的心思讓顧菲菲心中一暖,倒是對這個教主娘有了些認同感。
“娘啊,那些礙事的老頑固早點兒除去難道不好嗎?您不覺得沒有了他們的嘮叨,連陽光都明媚了許多嗎?”顧菲菲離開座位,攬著教主娘的脖頸,小女兒撒嬌一樣蹭了蹭她的肩膀,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教主愣愣地看著顧菲菲的變臉,竟是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像是看見了冰突然化成了火,目光驚奇而詫異,還有些不知所措。
糟了,變得太快了!
這段時間,顧菲菲身邊都隻跟著四個侍婢,那四個侍婢並不是原來伺候她的人,即便是,看到聖女有什麼與以往不同的,也隻當是無人管束的結果,並不會提出什麼異議,稍有懷疑,也會被等級製度尊卑上下等固有思想扼殺。
而教主卻不同了,知女莫若母,即便是很少交談的母女,即便是很少見麵的母女,女兒的性子是什麼樣的,也會有個大概的印象,活潑愛笑的不可能一下子沉默冰冷,沉默冰冷的也不可能一下子熱情如火,轉變總是有一個過程的,冰融化成水也需要一個冰水混合的過程,並不是一蹴而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