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幽暗，一跳進去，便被四麵八方而來的水壓擠在中間，幻想會因為避水珠而出現的透明氣罩什麼的最終隻是幻想，一切都如正常入水一般。
先開始，顧菲菲還不太信任避水珠，憋著一口氣，等到實在喘不過來氣了，人已經沉沉向下很深了。試著淺淺呼吸，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細細感受，空氣並不是從鼻子進入肺部，而是從口中直接提取，仿佛那小小的一顆珠子中蘊藏了無數純之又純的氧氣，含著它，在水中呼吸竟然比在地麵呼吸還要舒暢的感覺。
水中的目力很受影響，水壓不分部位地擠壓，眼皮上也在受力，這樣的壓強，若是沒有足夠的防護措施持續深入的話，不會出什麼事故嗎？即便有內力，肉體的強悍也是有限度的吧！
這樣想著，顧菲菲才發現她竟然一直忘了用內力。
試過把內力夾裹在掌心，試過用內力傳音，但是用內力給自己穿上一層“衣服”，顧菲菲還是頭一次嚐試，感覺不壞，周圍仿佛有一種看不見的氣勁在抵消水壓，渾身頓時一鬆，劃動水的時候也自在了許多。
顧菲菲學習遊泳還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這麼多年過去，這項技藝早已生疏不說，她當初學的時候便隻學了最簡單的蛙泳，踩水是絕對沒問題，就是她嫌棄姿勢不好看，學得不怎麼樣，半途而廢了。
幸好此刻需要的隻是迅速潛下，把自己想象成石塊，用上千斤墜很容易便能夠直線下降。
找出感覺來的顧菲菲沉底很快，沉了一段距離，回頭去看，楚辰暉那廝竟然比她還會偷懶，直接拽著她衣服上的飄帶，輕鬆下潛到同樣的深度。
瞪了他一眼，顧菲菲也沒有撤回飄帶，在能見度極低的潭水中，即便她已經取出夜明珠照明，也隻能夠照亮身側不到半米的距離，若是兩人走散了，真是找都不好找了。
繼續下潛，一米又或者是兩米，一塊兒褐色的巨石出現在眼前，石上散漫著幽藍色的水生植物，到潭底了嗎？
這般想著，顧菲菲靠近石頭，準備查看一下周圍的情況，突然，水流波動，一隻巨大的白色眼睛突兀地出現在眼前，睜開來足有一米見圓的眼睛十分嚇人。
這就是教主娘口中曾經提到過的牙齒可以咬斷鐵器的怪魚嗎？
顧菲菲緊急“刹車”，想要後退卻不能夠，那眼睛下看不到嘴，但是有一股吸力傳來，水流席卷而下，遊泳水平不佳的顧菲菲很難逆流而出，再看楚辰暉，他除了把那根飄帶死死纏在手腕上，也做不出更多的應變措施。
一個養尊處優的小王爺，會兩下狗刨，能夠在水中不沉底就已經是萬幸了，這一點，與顧菲菲相類。
悲劇的是，兩人入水之前都沒有想過類似遊泳的問題。
口裏含著避水珠，不能夠說話，顧菲菲比劃了一個手勢，指了指水流方向：順著水流下去看看，找機會脫身。
楚辰暉含著氣囊吸口點點頭，把氣囊背在身後，抽出短劍比劃了一下：知道了，我去戳瞎它的眼睛！
顧菲菲抬手，用夜明珠耀了一下，想要看看底下的情況，可惜那獨眼怪魚太大了，這麼近的距離，完全看不到它身子在哪兒尾巴在哪兒，被攪成一團渾濁的水中唯有那一隻眼睛明亮若燈。
明亮若燈？看看手裏的夜明珠，顧菲菲想了想，它該不會是把自己當做同類了吧，這才睜開了眼睛？
楚辰暉抓緊短劍，以麵對平生之大敵的謹慎迅速靠近那隻白眼睛，越是危險時刻，他越是鎮定，沉穩地將短劍往前一送。
鋒利的短劍在水中向前刺去的時候產生了一種哨音，白眼睛很遲鈍，楚辰暉想，也許是因為沒有瞳仁的緣故，近在眼前的危機它竟然完全看不到，直到短劍狠狠地刺入了白眼睛中，楚辰暉還有點兒不敢相信，它竟然沒反抗，就那樣看著短劍刺入？！
“嗷哦——”
一聲不似魚類的嘶吼令水流起了巨大的變化，白色的液體從白眼睛中湧出，離眼睛不遠的顧菲菲躲避不及，被不知名的液體蒙了一臉，楚辰暉則更慘，短劍刺入之後他又抽了一下，結果短劍是抽出來了，那白色的液體也罩了他一身。
因為借著氣囊呼吸，他倒是沒有聞到什麼異味兒，隻是被那不同於血色的顏色惡心了一下，就迅速往顧菲菲的身邊靠攏。
渾濁的潭底暗湧一波波襲來，顧菲菲來不及驚訝來不及責怪，拉著楚辰暉的胳膊拚命下潛，如今的情況，想要往上反而不容易，倒不如順著水流繼續向下，賭一把這個獨眼魚不是章魚那樣爪子多的。
白色的液體帶著刺骨的涼意，任憑周圍的水流衝刷都無法完全洗淨，而這種應該是血液的液體沒有一絲腥氣，反而還有些香。
顧菲菲沒有細細琢磨其中的味道如何，收起了夜明珠，如今這珠子在不在都是一樣，完全的渾濁中隻能夠看到沙粒和一些她絕對不願意去想象的可能是水中生物的排泄物的碎末，飛揚若塵沙，遍及周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