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難安(1 / 2)

這麼隱約的一句言語傳出來並沒有多少人重視,江湖無法,江湖也不是第一天目無法紀了,抄家滅門的禍事多半都是江湖上弄出來的。朝廷上殺人流放不計其數,抄家滅族卻是屈指可數,畢竟那也不是什麼好名聲,若不是確有罪名,皇帝要對官員下手也需要掂量一下輕重。而江湖上則沒有那麼多顧忌,一味的叢林法則弱肉強食。

講理不講理,隻看這理是誰來講,強者說你有罪,弱者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誰會聽誰會信呢?當然,弄到抄家滅門這般田地的,其中必然也少不了利益糾葛,或者別人蠱動的關係,最要緊的,還是要看那殺人的刀把握在誰的手裏。

有些聰明人注意到了皇宮四周暗暗加強的戒備,在京中發生了五十人的血案,矛頭還直指九曜堂那樣的大門派,誰敢說那殺人的不會喪心病狂到皇宮做什麼呢?一旦兩個門派在京城開戰,誰知道是不是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呢?

不得不當池魚的皇帝很憋屈,氣憤鬱鬱,卻也隻能夠謹小慎微地加強守衛力量。同樣也有一些高官之家膽顫心寒,減少了出門的次數,加強了護院的力量。

朝廷的反應像是受驚的兔子,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坐立不安,江湖的反應則如狡狐,越是風吹草動越是有機可乘。

九曜堂對麵的茶樓還在正常營業,街對麵,幾乎是麵對麵的地方發生了血案,照理來說,這茶樓的生意多少會受點兒影響,但結果卻是恰恰相反,第二日,茶樓爆滿,晚來的人連個座位都找不到。

茶樓中,除了一些跟江湖有利益瓜葛的人,還有一些閑人過來湊趣,更有膽子大的書生也在談論昨夜的血案,少不了一些“世風日下”“膽大狂徒”等不痛不癢的言辭。

二樓上,楚辰暉獨自坐在正對著九曜堂的位置,那塊兒金字招牌被顧菲菲收走,如今還沒有再掛起來,冷冷清清的大門敞開著,院子裏焚燒過後的景象清晰可見,還有些人正在整理,見過以前的熱鬧,此刻再看,總覺得透著一股子寂寥。

茶樓裏私語聲不斷,隔壁桌,夥計正在那裏繪聲繪色地描述發現那堆人頭的情景,仿佛他親眼瞧見了一般。

“… …可是頭一回見那麼多人頭呐,堆在一起,小山一樣,巡邏的差役有膽大的上去數了一數,整整五十個人頭!血流了一條長街!他們巡邏走一圈也就是半個時辰,這麼會兒時間,五十個人就死了,人頭被堆成山,就在那兒… …瞧見那塊兒沒有,就是門前那塊兒方磚處,今兒早上還有一大片血跡,洗了老半天才洗掉,現在那地麵都是濕的呐… …”

“那火光衝天,昨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恍惚覺得天亮了,瞄了一眼,這邊兒的天都是紅的,可比那放焰火的時候亮多了,一股子臭氣,早上才知道竟然是燒屍體的味道,也不知什麼人這麼… …殺人不過頭點地,竟然把屍體也給燒了,還把頭堆成山,也不知是個什麼緣故… …”

【笨啊,就是京觀啊,你們這兒難道不講究這個嗎?】

看不到外麵的情況,卻不等於聽不到,顧菲菲在畫裏麵急得跳腳,叫道:【快,讓阿飛給他們解釋解釋,不然我那麼做可就顯不出意義了!】

楚辰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瞥了一眼神情憂鬱的阿飛,道:“他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意思,阿飛,你給他們說說,可不要讓小姐的努力白費了。”

阿飛不明所以地看了楚辰暉一眼,從那一張麵癱臉上得不到更加明確的暗示,想了想,在又有人說到“不知是個什麼意思”的時候,湊上前道:“那個我倒是聽說過,叫做京觀。據說是為炫耀武功,震懾敵人用的。說不定這九曜堂是招了什麼大敵,所以才有此禍端。”

“京觀?這名字倒是新鮮… …”

“哦,還有這麼一個說道?”

茶樓中本就是消息繁雜的地方,一會兒這話就不知道傳到誰的耳中了,連聽的人也忘了最初是誰說的,阿飛從容退回楚辰暉的身邊,再度站樁子一樣一聲不吭。

楚辰暉坐了一會兒,叫了夥計過來,問的第一件事就讓阿飛直瞪眼。

“可知道瑞京哪裏有漂亮的年輕女孩兒?”

夥計愣了一下,看了楚辰暉一眼,暗自嘀咕看著也不像是個尋花問柳的啊,也許是個才上手的?

嘿嘿笑了兩聲,道:“京中漂亮女孩兒最多的便是仁安坊了,她們家是專門養歌舞伎的,女孩子又年輕又漂亮,在京裏可是頭一號的,就連楊柳街都搶著要她們那裏的姑娘呐!”

“楊柳街?”楚辰暉有些疑惑。

“就是那種地方!”阿飛聽話聽音,先明白了,悄聲說了一句。

楚辰暉臉一沉,說:“我要的是幹淨的!”

夥計忙道:“仁安坊的絕對幹淨,都是從小買來調教的,再好沒有了!”

從麵上也看不出滿意還是不滿意,扔了賞錢給夥計,夥計謝了走了,一旁的阿飛終於忍不住了,小聲說:“少爺,小姐昨天才剛… …”

死亡太突然,在死之前,小姐還跟少爺一副鬥氣的樣子,今兒少爺這是要找回場子,還是真的把小姐拋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