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皇姨(1 / 2)

皇家的禦花園假山流水盡顯園林精致,萬紫千紅關進滿園春色,房簷下掛著的鳥籠中,翠羽黃衫的鸚鵡“好漂亮,好漂亮”地叫著,也不知道誇讚的是哪個,高高的樹上,不時傳來黃鶯般明亮清脆的鳴叫之聲,和著泉水流淌的節拍,仿佛自然的樂聲。

一簇半高不矮的灌木叢間,細碎的紅花無需綠葉的陪襯,仿佛燃燒的火焰,奔放濃烈的紅激情綻放著,仿佛極盡了每一滴血液凝聚而成的豔紅,驚心動魄。

離開了嘰嘰喳喳不比麻雀噪音小的夫人們,顧菲菲獨自走到泉水旁,皇宮內院的水流都是活水,從山間的玉泉引來,潺潺流水,清澈見底,下麵的鵝卵石光華潤澤,少了玉質的通透,卻不減圓潤色澤。

“無聊了?”

猛然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顧菲菲一跳,回頭看到是楚辰暉,這才誇張地拍拍胸口,道:“人嚇人嚇死人,下回說話前先弄出點兒動靜。”

“我沒有刻意收斂腳步聲,隻是你沒聽到罷了。”楚辰暉輕聲說著,來到顧菲菲身邊,那一簇豔紅就在手邊,伸手摘了一朵下來,換掉了顧菲菲頭上的花,“黃色的花不好看。”

“紅色的也不好看!”這般說著,到底沒有伸手摘下那朵紅花,撇了撇嘴,問,“找我有事?”

“沒事,你不是想要看皇宮裏的金枝欲孽嗎?跟我來。”楚辰暉拉著顧菲菲往偏殿走去。

不徐不疾的腳步到了偏殿外麵停了一停,一個宮女守在門口,裏麵似乎有人,透過窗格子可以看到裏麵的人影。

“進去稟告一聲,我是來見皇姨的。”

楚辰暉走到門口,對宮女說了一聲,那宮女怔了一怔,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麵前人是哪個,也不知道那皇姨是哪個。

“進來吧!”裏頭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楚辰暉鬆開顧菲菲的手,自己走了進去。

顧菲菲正要跟入,門就在眼前關上了。

混蛋,什麼意思,讓看還是不讓看啊!

正惱怒間,一個小宮女從旁邊走過來,見到顧菲菲,把她請到了隔壁的小間裏,這處隔間設計巧妙,正好可以看到那邊兒的情況,還不會被人發現。

“小姐隻管在這裏看就是。”小宮女輕聲交代一句,細心地留下了茶水和糕點,便腳步輕緩地離去。

“你是… …”

殿中,衣著華麗的貴妃娘娘坐在主位,側對著小間,問著走進來的楚辰暉,搭在扶手上的指頭微微顫抖,一刹那,迷茫的眼中便多了一層水霧,“你叫我皇姨?”

“正是,皇姨不記得了嗎?辰暉以前還曾來給皇姨請過安,隻是那時候皇姨並不如今日這般受寵。”楚辰暉挺直了腰杆,從進來到現在似乎都沒有行過禮,言語間也不見多少恭敬的意思,冷冰冰的,全不似親人相見的模樣。

這孩子,就是這張麵癱臉不好!

顧菲菲是見過他那猶若受傷小獸一般的模樣的,便不相信他眼下的冷淡是不在乎的意思,反而覺得那是在乎到了一定程度不知如何表達的意思。

“辰暉,辰暉,你是辰暉,楚辰暉!”貴妃娘娘極為激動,手抖了又抖,指著楚辰暉的樣子好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症,眼眶中的淚水霎時滴落,滾滾熱淚仿若激動已極。

“你怎麼在這裏?!”

這一句質問讓顧菲菲愣了一下,不應該是激動得流淚然後親人相擁的場麵嗎?怎麼… …

貴妃娘娘睜大的眼中,陡然劃過一抹極亮的光,不及看清便已經成為了淚水流下,“辰暉,快過來,讓姨母看看!這幾年,你過得怎樣?可還好?這孩子,都是你父王累了你,好端端的,做什麼要刺殺皇上,弄得皇上大怒之下… …這可是抄家滅族的罪啊!姨母百般求情,卻也隻能夠得到那樣的結果,如今你回來了,可好!姨母這就去跟皇上求情,讓他赦了你的罪,那事原就跟你沒什麼關係的。”

貴妃娘娘拉著楚辰暉的胳膊,長長的指甲上塗著血色的朱紅,扣著楚辰暉的手腕,那甲片的邊緣幾乎紮入肉中,楚辰暉皺了皺眉,道:“皇姨的手勁兒太大了。”

“啊,可是疼了?對不住,姨母不是有意的,隻是太激動了。”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貴妃娘娘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看著楚辰暉手腕上的彎彎“月牙”,倒是不敢再動手,隻一個勁兒地敘說別情。

沒一會兒,楚辰暉的臉上便顯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道:“皇姨,辰暉此來是有一事相詢,不知皇姨能夠相告,當年楚王府敗落之後,母妃下落如何?”

“小王爺恐怕還不知道吧,王妃被火燒死了。”

“… …死了才好。”

她死了才好!仿佛隻是為了確認當年從袁正譽那裏得來的消息是否屬實,語氣淡然平穩,但眼中的恨意如刀,卻是瞞不了人的,尤其是那個熟悉他的人。

顧菲菲在小間裏,看著室中的少年微微斂目,翻湧的恨意濃稠若黑色的煙霧,層層包裹著他的身影。少年單薄的身軀中仿佛有一種強大的支撐力讓他能夠傲然麵對一切,卻又在其中透出一種淹沒一切的悲涼,因為無所依靠而筆直的脊背讓人不由得想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