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為什麼做壞事的人都喜歡在黑夜出沒?”
房頂上,一身白衣的顧菲菲不懼寒風,雙手托腮,認真而專注地看著一道飛掠過去的身影,那人穿著夜行衣,一色的黑與夜色彼此相融,可惜,黑夜太安靜,而那人太躁動。
“是往九曜堂方向去的。”
楚辰暉盤腿坐著,一件特製的黑色大麾罩住了全身,黑鴉鴉的頭發挽起,一根黑玉簪完全沒入發中,尾端一點華光微閃,夜色中,猶若星子閃爍,寒風吹過,長長的眼睫眨了一下,比星子更寒的眸光深邃無光,盯著那身影消失的地方。
半個月前,就在楚辰暉的傷剛好沒有多久的時候,瑞京之內的九曜堂就再一次遭受了滅頂之災,這一回,不單單是九曜堂,連同那些被九曜堂庇護的商家也都一同受難,毒藥的危害是巨大的,整個瑞京的商業因此癱瘓了大半,引得皇帝震怒。
這樣的震怒除了對犯罪分子的猖狂張揚怒不可遏之外,也對九曜堂的勢力有了明確的認識,不知不覺,作為皇都的瑞京竟然成了九曜堂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若是哪一天這些商人紛紛斷絕生意,恐怕瑞京就會陷入看不見的重圍,坐困孤城。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袁正譽的消息,不然的話,憑顧菲菲用生死符控製的那幾個人,想要短時間內分清楚哪些商鋪是屬於九曜堂庇護的還是太難了。
一夜之間,大小商鋪四百餘家,死亡人數兩萬餘,這樣的數字放在那個城市都會讓人覺得心驚肉跳,而始作俑者,卻是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從頭到尾,麵癱到底。
圍點打援,是顧菲菲的戰略,她懶得為了一個九曜堂跑來跑去,而楚辰暉因為某些原因,也希望在瑞京多停留一段時間,於是兩個人便定下了這個新的住宅,袁正譽辦事挺爽快的,白送了這座宅子一點兒也不心疼。
同時送來的還有蕭讓,那個曾經以管家為目標的男子更成熟了一些,有他在身邊,楚辰暉做事更加省心,阿飛倒是退居二線了。
五十個人頭的警告,九曜堂隻花了五天就在舊址重新開始,而這一回,要花費多久呢?十五天來,白天夜裏都有人盯著九曜堂的動靜,晚上月色不錯的時候,顧菲菲也會拉著楚辰暉上房頂觀察一下,好巧,今天就看到了一點兒動靜。
“大概是因為黑夜裏會讓人覺得安全吧,做什麼事都不會被看到的安全。”
阿飛披著一件同款式的黑色大麾,認真地回答。
安全嗎?顧菲菲若有所思,又覺好笑:“覺得黑夜能夠隱藏大半的行蹤?還是要看對什麼人來說了,功夫高的,哪管白天黑夜啊,難道光天化日之下做壞事會有心理壓力嗎?”
“這要看臉皮的薄厚程度,若是你,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心理壓力。”損了顧菲菲一句,握住她捶人的手,楚辰暉小小地打了一個噴嚏,騰出一隻手揉了一下鼻子,對阿飛說,“你繼續盯著,我下去了!”
“我也下去了,困死了,這幫人真是讓人不得安寧,話說,等咱們給昌國趕走了這個禍害,皇帝是不是該給咱們發獎金啊!”顧菲菲跟著起來,甩開楚辰暉的手,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伸胳膊扭腰,搖頭晃腦,運動了一下四肢關節,這才躍下房簷。
她這個身體還是很廢柴,不過靠著精神力的作用,已經可以平穩飛升和落地,至於速度什麼的,還是不要指望了。
飄到窗戶處,直接進入,楚辰暉已經解下了大麾掛在屏風上,搓了搓臉頰,點亮燭火,拉開椅子,坐在桌旁,拿起桌角那一摞書冊最上麵的一本,像模像樣地翻開昨天折角的位置,看了起來。
最近,他對兵書很有興趣,收集了不少,都堆在桌上,還真是認真地看了。
十二扇的圍屏上鑲嵌著玉石山水,被分隔開的空間,一方是楚辰暉的床鋪和書桌,一方則是顧菲菲的軟榻所在。
“又開始學習啊,真是用功!”顧菲菲隨意說了一句,轉到屏風後頭,解下最外麵的紗衣,自去洗漱,楚辰暉那方的拐角處還有一個屏風,後頭放置著浴桶水盆等物,原來還應該是有一個馬桶的,卻被顧菲菲嫌棄地讓人拎到了淨房,她可不想屋子裏有臭味兒。
兩人也不是第一天共處一室,對同居人的種種習慣了如指掌,楚辰暉的潔癖也不比顧菲菲少,非常認可這一行為,個人衛生狀況一直是優。
洗漱完畢之後,顧菲菲就回到另一側安睡,她其實也睡不著,不過是躺著,然後回到畫中的空間。
空間裏的湖水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上次澆死那個老頭,她以為用了很多水了,誰想到後來一看,水位線還是那麼高,湖中的魚兒自由自在地遊著,完全沒有收到任何的幹擾。
好容易得來的那七顆石子三紅四黑,紅色的她自己做實驗廢掉了一顆,又給楚辰暉演示廢掉了一顆,最後的一顆和那四顆黑色的被她放在一個特製的白玉匣中,她覺得這東西古怪,最好還是用修仙小說中常常出現的玉匣來裝比較好,免得發生什麼泄漏事件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