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轉眼珠,視線從頭頂上方那層層疊疊的幽暗綠色上移轉到有火光的那一麵,上方伸展的枝椏和綠葉猶若傘蓋,遮擋了視線,下方那或挺直或歪曲的樹幹卻有著間隙,勉強可以看到林外的情景。
白裳若舞,飄揚的輕紗隱隱透出淺紅色的光,有火光的映襯,有血色的濺染… …銀絲經緯,閃爍不定的點點寒芒如同那一雙寒星也似的眼睛,似遠似近,忽遠忽近… …
有火把被扔過來,落在了身邊,燃燒著的火把發出一種嗆人的煙味兒,火把頭上,火焰深處,有些黑色的物質湧動著水一樣的光彩… …
短短幾句話後,那些人都倒地成了死屍,看不見她動過,她仿佛從未曾動過… …
“都死了嗎?”
對上楚辰暉清醒的眼眸,顧菲菲點頭:“都死了,後麵那些不知道是誰殺的,我覺得這裏不太安全,不過,看那人的意思,大約跟我們無關吧!這裏一起火,也不能夠待了,穀主夫人就這樣死了,本來還想要看場好戲,現在,我覺得還是走為上計,不然被人看到了,又是百口莫辯。”
還不清楚為什麼穀主夫人突然對她動手,還口稱“邪魅”,她是知道自己沒殺穀主夫人的,別人卻不知道,看如今的情況,死的不用說,沒死的又在現場的不被當做凶手才怪,這裏可不講究什麼正當防衛。
“不被人看到,不也一樣百口莫辯?”楚辰暉說話帶刺,刺了顧菲菲一下,對她這種所謂的“低調”極為不滿。
顧菲菲攤手:“那怎麼辦,你說吧,現下我是沒什麼辦法了,看見了是百口莫辯,看不見,他們也說是咱們幹的,咱們也沒辦法,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是把他們都殺了,正好坐實了咱們的惡名?”
楚辰暉垂垂眼簾:“走吧。”
看見,看不見,結果都一樣,與其最後被指責與人辯駁,打一場無憑無證的口水戰,倒不如先走了好,反正債多了不愁,他們也不怕多這麼一個惡行,就是有些冤枉,冤枉得令人不太舒服罷了。
走也是個問題,該怎麼走呢?看著三個動彈不得的人,顧菲菲歎氣,真的要扔下兩個嗎?
“你先在這兒等等,我去找人幫忙。”
三更半夜的火光不是沒有人注意到,隻是注意到的人都不願意多管閑事,鮑永鑫就是這般,直到顧菲菲突然出現在房中,他才做出恍然清醒的樣子披衣而起。
“幫我個忙。”顧菲菲說了這麼一句,也不管鮑永鑫答不答應,便拽著他的胳膊翻窗而出。
滄瀾還在室中睡覺,沒有了穀主夫人的管束,她似乎連睡覺都香甜了不少,根本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有了鮑永鑫的幫忙,顧菲菲輕鬆不少,連夜搞到了船隻,卻又有麻煩,她可不會劃船,同樣,山中長大的鮑永鑫也是個旱鴨子,對視一眼,怎麼辦?
“去找南陽,順便把神醫也找來,看看我們中的是什麼藥。”楚辰暉還清醒著,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一時半刻也睡不著,更何況,主動睡覺和被動睡覺,兩者是有區別的,他明顯不是甘於後者的人。
鮑永鑫沉吟著讚同:“也隻有這樣了,他們身上所中的迷藥我從未見過。一般的迷藥用冷水是可以潑醒的,而現在… …怕是還需要解藥才行。”
船艙中,暫時安定的三人,楚辰暉安躺在床上,已經甩掉了那濕淋淋的被子,阿飛和杜冉則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散發著潮氣。
“那… …我去找吧,你先幫他們換衣服。”顧菲菲說著隨手扔出了幾件衣服,見到鮑永鑫的驚異之色,目光冷了冷,“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鮑永鑫苦笑了一下:“仙子放心。”
憑空拿出物品的能力,就是仙家手段吧!鮑永鑫有自知之明,他隻是驚異而已,並不是起了貪念,即便那真的很難得。
“很好。”不起什麼壞心思,不對不該有的奢望,就是明智了。
楚辰暉現在不能夠動彈,那兩人還是昏迷不醒,把這三人交給鮑永鑫,顧菲菲其實是不放心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唯有這樣了,他若是敢做什麼,她自會事後算賬。
顧菲菲躍出船艙,一抹白影迅速遠去。楚辰暉看著鮑永鑫,他正在把那三套匆匆扔出的衣服歸攏分開,表情並無異常。
“這穀中不太平,你若是要留下,可需要我們幫你殺了嶴青?”
穀主死了,穀主夫人死了,若是嶴青也死了,穀主僅剩的血脈便隻有滄瀾,還有滄瀾腹中的孩子,那麼,也許滄瀾可以作為穀主,而鮑永鑫作為穀主的丈夫,也可以享受穀中的一半權力。
鮑永鑫整理衣服的動作頓了一下,半垂著的眼簾遮住了眼中翻騰的思緒,半晌,才歎息一聲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