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門外將軍府。
被封為征南將軍的成飛兒之父此時並不在府中,有著宮中賢妃的作用,再加上擁護了皇三子登基的功勞,成飛兒之父本可以手握重權穩坐錦豐,可偏偏他為了尋找女兒蹤跡,自請鎮守昊川。
錦豐被圍,朝廷不是沒想要調回遠方的將軍,隻是昭陽公主的駙馬快了一步已經去求援,宛國來的速度又太快,快得就像是有預謀一樣,這種情況下,再調回兵馬除了讓局勢更加混亂之外,還很容易讓一直虎視眈眈的恒國有機可乘,於是,便隻能夠靜觀其變。
“若說這裏麵沒陰謀我才不信,我跟你打賭,昭陽公主肯定是向著宛國的!”
私交是私交,顧菲菲還不至於因為那點兒模糊不清的友好而迷糊了頭腦,宮南燕無父無母孤兒一枚,向著哪個國家都無所謂,他又是江湖人,對國家的歸屬感更低,娶了妻子以後向著妻子是很正常的。
而昭陽,想到昭陽,顧菲菲心情很複雜,她的父親雖然是南明國的皇帝,但她的母親是宛國的宗室女,她又常住宛國,在她心裏,她其實是把宛國當做自己的國家的吧!這樣的立場倒也稱不得認賊作父,就不知道她父皇的死有沒有她的手筆了。
也許,看似單純直率的昭陽公主並不像是表麵上那麼簡單,顧菲菲還記得昭陽公主為了不學規矩而跟嬤嬤反駁的那些話,那些話可不像是她靈機一動想到的,若是早有預謀… …
再想想,那一年的比武競較,好端端竟然少了不少的高手,最後讓宮南燕那麼一個小白臉成了第一,是不是也很有蹊蹺呢?
顧菲菲有個不好的習慣,若是認為一個人好,便怎麼看她都是好的,若是認為她不好,她這也是不好,那也是不好,所行所為,不是有預謀,就是草蛇灰線伏脈千裏,定然有所圖的。
她不想把昭陽往壞了想,但是懷疑的心情不受控製,越是想越是懷疑越是糾結,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情中,她和楚辰暉摸進了將軍府的內院。
楚辰暉淡淡地說:“我不打賭,我相信你。”
“… …”呆,是被包容了安慰了嗎?
將軍出門在外,內院除了將軍夫人,便是那一幹妾室丫鬟鶯鶯燕燕。
在第三次路過某個妾室的院落,聽到裏麵的私語聲後,顧菲菲忍不住說:【將軍夫人太不容易了,一個人要管理這麼大的家庭,要忍受丈夫光明正大的出軌,還要為丈夫養著那些庶子庶女,還要忍著生氣憤怒賢良淑德,欺人太甚啊,我鄙視一夫多妻製!】
【一夫多妻?你從哪裏看出來一夫多妻了,分明是一夫一妻多妾!那些可都是妾室,說有名分就比丫鬟好一點兒,說沒名分死了以後是入不得祖墳的,活著的時候也不會上族譜。】話說到一半,楚辰暉若有所悟,【你是擔心將軍夫人地位不保嗎?放心好了,嫡妻若是不犯大錯,一般都不會被休棄的。】
【那種地位,保不保有什麼用啊?累死累活的,卻是為了一個沒良心的丈夫,為了那一幫子與己無關的人。成飛兒是她唯一的親人,若是知道了她的死訊… …】
顧菲菲的心腸總有些不合時宜的柔軟,在最初選定成飛兒這個“惡霸女”的時候,她還曾道這種欺負乞丐的富貴女死有餘辜,這會兒為了別人的母親,竟然又有了猶豫的懊悔… …
楚辰暉早已習慣了她這般情緒化,知道她抱怨一下也就沒事了,便一邊聽著她抱怨,一邊拉著她往正路上走,直到來到了正室所住的院子門口,他才停下腳步。
【你來過將軍府?】顧菲菲抱怨完畢,抬起頭來看到已到地頭,不由對領路的楚辰暉問道。
楚辰暉扔給她一個白眼,府邸中的布局都是大同小異的吧!知道正院的方向順著走,找不到正室的院子才是奇怪。
率先翻身進入院子,如同一片落葉飄落地麵,輕盈無聲,顧菲菲緊跟而上,也沒有再追問,兩人貓著腰來到窗戶底下,夜已過半,屋中卻還亮著燈,有著說話聲。
“… …我這陣子總是夢見飛兒,還記得她剛出生的時候小小的模樣,後來長大了,總是和我作對,不讓她學武,她非要學,跌得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也不叫疼,見我流淚就心煩… …再長大一些,就開始往外跑,皇宮哪裏是那麼好去的地方,她隻看到了浮華,不曾見那宮中的女人都過得怎樣的日子,她姑姑… …唉,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方才有了今天,她那個性子,哪裏是能夠跟著皇子的?隻怕被人害了都不知道誰害了自己,偏偏… …”
慈母的心腸總是柔軟,淡淡的感傷中隱隱有啜泣聲,含著哽咽的嗓音繼續說道,“也不知道她現在到了哪裏,不說一聲就這麼沒了人影,若是… …若是… …可叫我怎麼活啊… …”
“夫人說哪裏話,小姐肯定沒事的,皇三… …皇帝不是還等著迎娶小姐哪嗎?小姐一直向往著皇宮,便是為了能夠住到宮裏去,她也會趕緊回來的。將軍不是已經派人去找了嗎?小姐也不是一個人,身邊不是還有皇帝派去保護的人嗎?肯定不會有事的。”安慰的話連串說出,一條條理由仿佛也說服了自己,堅定道,“小姐性子爽利,並不與人為惡,絕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