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暉把她的小心翼翼都看在眼裏,隻覺得好笑,他們若是真的要搶錢,又何必對她這般寬容,便是現在,若是他們說要那些錢,她不給就能保得住嗎?
車廂中再度恢複了沉默的氣氛,楚辰暉靠著車廂,也開始閉目養神。
顧菲菲雖閉著眼睛,精神力卻未曾偷懶,代替了視覺“看”著外麵,察覺到嬤嬤欲言又止的動靜時,已經是下午了。
“怎麼了?”被顧菲菲“掐”醒的楚辰暉皺著眉,帶著鼻音的聲音愈發低沉。
嬤嬤嚇了一跳,慌張放下簾子,道:“我看到不遠處有個村莊,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楚辰暉微微頷首,明了了她的意思,揚聲吩咐了一句車夫,車子轉到了村莊,這時候已經離開錦豐很遠了,大約出了交戰區的範圍,路上的行人也多了。
馬車沒有進村子,這種村子一般沒有整齊的規劃,路麵平坦與否不說,寬窄問題,還有進去之後出來的問題都比較麻煩,楚辰暉不願意為了一個嬤嬤折騰自己,讓車夫在村子口停了車,便問那嬤嬤是否要去村子。
嬤嬤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還是要下車,下車的時候又被車夫扶了一把。她低低地道了謝,扭頭抱緊孩子就要往村子裏走。
“等等!”顧菲菲叫住了她,嬤嬤神情緊張,眼睛微微睜大,警惕地看著顧菲菲,好像她要對自己不利一樣。
“這些你拿走!”一個盒子被扔出來,嬤嬤沒有去接,盒子輕輕落在她的腳邊,些許塵埃浮起,彌塞了盒子上精美的雕花凹槽。
“我幫你們出來,原是看著你家主子曾與我相識一場的情分上,這些錢原就是準備安頓你用的,卻不想我沒有說明,倒讓你們看輕了我,以為我是見錢眼開,衝著這些錢才幫你們的,真是枉費了我一番好心!”
簾子隨風晃動,顧菲菲沒再露頭,語調中仍有忿忿之意,卻又不十分明顯,那樣好聽的聲音,即便是罵人都會讓人覺得是悅耳動聽的,暗含怒氣的時候也猶若仙音入耳,振聾發聵,一字一句就好像是印入心底一般。
“如今這盒子錢還給你,你自己收著,想怎麼用怎麼用,且自己去算計吧!我隻最後好心提醒你一句,財不可露白。”
說了這一通話,微覺解氣,扭頭對楚辰暉說:“咱們走吧!”
楚辰暉應聲吩咐車夫,馬車轉向回歸大路跑了起來。
風吹動車簾子,掀開一角,能夠看到那嬤嬤撿起了地上的盒子,跪在地上,衝著這邊兒磕了個頭,表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原來你竟然不是見錢眼開的嗎?”
行了一段路,見顧菲菲摘去麵紗,不再是悶悶的樣子,楚辰暉拿這一句話取笑。
顧菲菲瞪著他:“你也以為我會貪那些錢?”
直白的目光緊盯著人不放,有一種不得答案不罷休的執著感,很少見顧菲菲對某個問題如此認真,楚辰暉一愣,笑了,“你才不會眼皮子那麼淺,那麼好的機會都沒有洗劫公主府,自然看不上那些銀票,你可收了不止一座金山呐!”
洗劫公主府?“啊,你怎麼不早提醒我,我竟然都忘了,對啊,我為什麼不洗劫公主府來著?”顧菲菲一拍手,滿臉的懊悔之色,她就算不收那些錢財,也可以洗劫一下公主府啊!反正昭陽要認罪伏誅,公主府的那些錢財什麼的,留在那裏也是便宜別人了,她幹嘛不拿走啊!
“要不,現在回去?應該還來得及。”楚辰暉體貼建議。
掀開簾子,望了一眼身後的塵煙,已經走出這麼遠了,再回去?臉上顯出一絲掙紮猶豫之色,末了歎息一聲:“算了,這次就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說吧!反正沒有公主府,還有皇宮不是?也不用太遺憾。”
即便是這麼說著,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緩解,分明還有幾分放不開,全不似提到打劫目標時候該有的愉悅。
靜默一會兒,楚辰暉說:“其實,現在回去,還有機會救出昭陽的。”
顧菲菲身子微微動了一下,扭了扭,靠著楚辰暉躺下,輕聲:“不必了,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選擇的路負責,她既然那麼選了,我也不好逆著她的意思來,朋友嘛,就要相互尊重才是。而且,我覺得她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她自己沒有什麼信仰,沒有什麼堅持,對萬事萬物也沒有什麼執著,卻挺佩服那些有執著追求的人,哪怕那些追求在她看來有些愚蠢,但是為了一件事堅定下去萬死不悔,本身也是一種值得欽佩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