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宮的路上,看似這場事件已落幕,但汐月總覺此事還沒完。皇後依舊未清醒,許月雲借紫煙逃過一劫,但這絕不是結局,至少不是汐月要的結果。
“娘娘,皇上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雲妃,不打不罵的,隻是降了份位,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竹桃攙扶著主子,不滿地嘟著嘴。
汐月見竹桃為自己打抱不平,心裏一股暖流劃過。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中,隻有竹桃真心待她好。
“竹桃,沒有證據便不能隨意定一個人的罪,更何況那人還是個妃子,不管皇上心裏是否真的相信紫煙和許月雲的話,但在皇後沒醒來之前,此番處置已是最好的做法了。”
竹桃聽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在這些被禁閉的日子裏,汐月想了很多,她知道身為帝王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想起瑾嬪出事那日,明恒宇對自己說的話,無奈而心酸。難道自己就真的不能理解他嗎?汐月也常常一遍遍地問自己。也許曾經有著太多痛苦的經曆,欺騙,算計,拋棄都讓她對這個皇宮充滿了憎恨和畏懼。明恒宇對她依舊很好,就像前世剛進宮時一般的溫柔繾綣,可誰又能保證今日的他不會變成當時的他呢?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深不可測,汐月望而卻步。
許月雲從妃降為嬪,內心難免憤憤不平,但此刻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皇後隻是昏迷,有可能會突然蘇醒,到那時她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越想越害怕,許月雲按捺不住內心的急迫,皇後絕留不得,必須立馬除掉她!
終於,夜幕降臨…
汐月端著碗走在通往禦書房的小路上,手上的紅棗人參湯是她親手燉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隻是突然很想為明恒宇做點什麼。
來到禦書房殿前,公公迎了上來,“淑妃娘娘怎麼來了?皇上剛從甘露宮回來,之後就一頭栽進了奏折中,連晚膳都沒用,奴才正為此發愁呢。”
“蘇公公辛苦了,本宮剛燉了紅棗人參湯,想著來看看皇上,看來來得正是時候。”
蘇公公會心一笑,汐月的到來恰好解決了他的難題。“娘娘請,皇上看到您定會很開心的。”
汐月在蘇公公的帶領下進了殿中。
“娘娘,皇上就交給您了。”蘇公公說著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汐月輕手輕腳,盡量不去影響心情不好的某人。
可明恒宇還是聽見了腳步聲,忽地一聲暴喝:“滾!通通都給朕滾出去!”隨後傳來碗碟公文滾落一地的聲響。
汐月眼皮一跳,快速上前,裏麵燭火昏暗,明恒宇正背對著她,站在窗前任冷風吹打。地上已是一片狼藉,未食用的菜肴灑了一地。
汐月暗自搖頭,放下手中的東西,蹲下身,默默收拾。明恒宇聽到聲響,不悅道:“朕叫你們滾,聽不懂話嗎?”
汐月抬頭淡淡說道:“皇上把晚膳吃了,臣妾立即就滾。”
明恒宇身子一怔,回過身來,昏暗的燭火將他的臉照的晦暗不明。
“怎麼是你?”明恒宇一時間傻了眼,僵硬地問道。
汐月站起身來,拿起剛放下的參湯,走到他麵前,目光平靜。“臣妾親自燉了紅棗人參湯,想著皇上為皇後的事勞累了幾天,所以…”
“所以…你是來關心朕的是嗎?”昏暗中,明恒宇隻覺得汐月的雙眸閃閃發光,半晌,他挫敗地垂下了眼簾,不再與其直視。“朕沒事。”
汐月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挑了挑眉說道:“這也叫沒事?”
明恒宇心中煩躁又升起,滿腔的怒火無處宣泄。“皇後如今昏迷不醒,奴婢行刺,妃子知情不報,後宮又亂成這樣,朕的心情如何會好?”
“臣妾明白,可如今即使皇上您再生氣,也喚不醒皇後不是嗎?皇上為國事為後宮之事忙碌奔波,臣妾作為妃子,自當要為皇上分憂解勞,別的不行,但這些臣妾還是會的。”說著舉起了手中的參湯晃了晃,沒有明恒宇的憤怒,耐心而冷靜。
明恒宇看著麵前一雙沉靜的美眸,忽地冷笑出聲:“朕隻是覺得自己好失敗,若不是因為朕,瑾兒不會含冤而死,皇後也不會昏迷不醒,都是朕的錯…”
“皇上相信雲嬪和紫煙的話嗎?”
“朕不完全相信。”明恒宇搖搖頭。空蕩蕩的大殿中回蕩著他的聲音。
汐月輕輕走上去,坐在一旁,雙手握住了明恒宇的手,傳遞著手心裏的溫度。
明恒宇抬起頭,四目相望,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久,汐月走出禦書房,貪婪地呼吸著外麵的空氣。夜已深,望著天空上方掛著的明月,清冷的月光,肆掠的灑在身上。站在寒冷的禦殿前一望無際,這座孤寂的皇宮,在天空與高樓交接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