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王傳奇--第十章流星雨戰場
第十章流星雨戰場
Ⅰ
龍堂始事後回想起來,當時法眼雅元與忍佐保子好象著了魔似地滔滔說個不停,也許是因為承受不住眼前即將瀕臨破滅的局麵所產生的壓力所致。這時的忍甲子代在燈光的照射下,散亂的頭發閃光著金銀色澤,看起來有如蛇發女妖的再現,雙眼有如煮沸的硫酸一般。
始左右三名胞弟擺出備戰姿態,忍甲子代嘲弄地張開口,正要編織出話語之際,從另一個方位搶先一步傳來怪聲。
那是-聲,不隻一發,持續了二發、三發。
不知到了第幾發,慘叫聲反射到巨蛋的天井,數個角落同時聽見“趴下!”的喊聲,數千名男女匍伏到地麵,有如波浪起伏一般;另一方麵,避開觀眾席混亂的每個人口中掛著尖叫,大家一起湧入大廳打算逃離,當中有小孩摔跤,還有女性絆倒在地。
“有怪物啊!”
一名年輕警員邊跑邊吼,一條閃著黑色光澤的繩索從後方纏上他的頸子,而繩索的另一端是藤岡老人的臉,隻是無人仔細確認。在場有數人成了目擊者,他們所看到的是超乎常理的光景,繩索的前端鑽過警官的口中,而警官的身體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萎縮。
事到如今已經回天乏術了,驅趕過來的始假裝視而不見,抓住纏著警官的黑色觸手丟出門外。
接著始朝著呆站在原地的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大吼:“快封鎖巨蛋的出入口!不要讓那些怪物闖進來!”
工作人員最需要的就是‘命令’,指示依續傳達,巨蛋整個封閉起來,黑色觸手從外麵用力敲打著半透明的窗子。“請各位安靜下來,鎮定不要驚慌。”場內廣播員的一番話顯得徒勞無功,因為連廣播員的聲音也在顫抖。
“我很懷疑這樣的做法能維持多久,不過至少還能爭取一些時間就對了。”
始同意續的意見,接著大步走向忍甲子代,而佐保子則蹲坐在她腳邊,不住地哆嗦啜泣著。
“你打算如何處理這座城鎮?”
鎮民、戲劇節的觀光客與相關人士,五萬人以上的生殺大權全掌握在這名女性手中。
麵對始直截了當的質問,忍甲子代報以淺淺一笑。
“當然是原封不動呈獻給銀月王大人。”
“……你要把五萬人當做供品?”
“你應該也看過了不是嗎?”
沒錯,隻剩外皮,體內的生命組織被吸得精光。
“你憎恨這座城鎮嗎?”
“你真是多此一問,不過答案是YES。這座城鎮的人殺了我父親,我從小被欺負到大,教我如何愛它?”
始咀嚼著甲子代這番話的意味。
“是你刻意要常盤校長邀請我們到這個城鎮來的嗎?”
“算是吧。”
“理由呢?”
“因為是銀月王大人的旨意。”
“別再提這個名字了,銀月王隻是你自己隨意取的外號而己。”
始向來最受不了這種矯柔造作的別名,他定睛看著甲子代,而甲子代神色自若地回望他。
“那是賜與我力量的神聖存在,為其取名是理所當然的義務,如果我的直覺沒有錯的話,你們似乎具備了常人所沒有的生命能量,全知的神聖早就察覺到這一點了。”
“這本寫法拙劣的手記是你寫的吧,內容的‘吾兒’指的是佐保子吧,你將你自己的女兒當做傀儡任意躁縱,企圖欺瞞愚昧的我們,也欺瞞了所有人。”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寫的?”
“鎮立圖書館裏有你簽名的贈書。”
其實一開始始與續達成的結論是錯誤的,他們原本以為忍佐保子是受了母親甲子代脅迫,而故意在手記寫下這段話以混淆始等人的判斷。然而在事情真相大白之際,一切推測便有了一八0度的轉變。
冷不防傳來慘叫,隻見三、四名男子飛上半空,爬起身踩著足以搖撼地板的步代而來的正是小早川督察,不畏防盜-的電擊,無視周圍的狀況,怪女挺起胸脯說道:“噢嗬嗬嗬嗬!七嘴八舌的問答就免了!隻要將賣國賊一舉撲滅,丟到可燃垃圾場,一切問題就解決了!很簡單吧!SIMPLEISBEST!”
“你不是罵英國人是番邦嗎?現在怎麼可以使用英語呢?”龍堂續問道。
“少-嗦!總有一天日語會成為世界共通語言,文部省已經作好了準備,在這之前為了方便才姑且使用英語。總而言之,你們膽敢反抗文部省就等著上斷頭台!”
小早川督察雙拳-著肥厚的胸口,倏地單手舉起,接住迎麵飛來的鐵罐。
“噢嗬嗬嗬~你這是做什麼?”
被小早川督察一瞪,終拍手叫道:
“喂!就算你可以握碎蘋果與菠蘿,也握不碎這個鐵罐吧!”
“這種小事輕而易舉!”
“那你當場把鐵罐握碎給我看,不要光說不練。”
“你這小鬼頭少在那兒胡說八道!這種廉價的鐵罐根本不需要我動用整隻手。”
小早川督察晃動著巨腹露出嘲弄一笑,以左手的大姆指與食指夾住鐵罐,“喝!”的一聲使出力道。鐵罐對於不當的暴力發出抗議聲之後被擠扁,此時鐵罐上的小洞迸出紅褐色的液體,直接濺上小早川督察的雙眼,頓時怪女就像一隻受了傷的三犄龍般高聲咆哮,並立即扔開鐵罐抱住臉。
“終哥哥,鐵罐裏放了些什麼啊?”
“墨西哥辣醬、芥末醬加辣椒醬。”
“心狠手辣!”
“哈哈哈哈、請稱呼我亂世奸雄!”
原本抬頭挺胸的終突然整個人重心失去平衡,巨蛋的地板傳來地鳴,大氣也隨之波動。
“地、地震、地震!”
有人扯開嗓門尖叫,悲鳴再度充斥於巨蛋,所得到的響應是“好強的地震!”隻聽見地麵咆哮著、整座巨蛋吱嘎作響,不斷搖動。
“是地震!好、好強烈、我、我從來沒有遇過這麼大的地震,連站都快站不穩了……嗚哇哇!”
巨蛋外頭,現場播出“戲劇節最後一天晚上出現的神秘怪物”的記者驚慌失措,連攝影師、重型攝影器材也全部摔在地上,而此時巨蛋內部發生的意想不到的慘劇,最上層突出的觀眾席因為強烈的震動而整個崩塌下來,隨即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與持續的晃動。
那一帶觀眾席約有五00名以上的男女,觀眾隨著座位崩落,貴賓席的人們瞬間被壓在底下,痛苦的哀嚎此起彼落,鮮血淋漓的頭或手從碎片當中冒出,而天井仍然陸續落下重物。
於是始手揪住法眼雅元的衣領,續則抓住忍佐保子的手,在重物落下前將他們拖出來。這對年齡相差懸殊的異母兄妹滿是灰塵、頭發散亂、衣服破損、全身盡是擦傷與撞傷,雖然流了血但至少還活著。
“……我大哥呢?”
“我母親呢?”
兩人茫然若失地聲吟著,始記得剛才好象看到觀眾席朝忍甲子代與法眼隆元頭上崩落,不過目前已無時間加以確認。
“快到外麵去!”
胞弟們順從始的命令,三男終揪住奈傑爾爵士的衣領,麼弟餘抓著常為滋人校長的褲管一角,在突發狀況下,兄弟還可以各自救出一人可謂能力傑出。
通往外麵的密封門被壓得變形而無法開啟,不過終一腳就把其中一道門踢飛。
四兄弟各拖著四人走到外麵,隻是外麵的大地仍舊劇烈地搖動著。
Ⅱ
怪物的本體並非潛藏於城鎮的一隅,而是盤在城鎮的地底,因此眼見所及的建物應聲倒塌,攤販與汔車全部翻倒在路麵,樹木與街燈也悉數倒下,招牌散落,路麵龜裂,無數的觸手從中躍出,接著是本尊現身。撥開水泥碎片與砂石,由下方推垮住屋,出現一個油亮得令人反胃的一個黑褐色物體,遠方數公裏處,山丘塌陷、住家損毀、樹林斷裂加上地鳴不絕於耳。
龍堂的三男感慨道:
“說穿了,整個霧立鎮是建築在一隻大蟑螂的背上。”
“跟羅馬一樣嘛。”
“這跟羅馬有什麼關係?”
“羅馬就是建築在古代遺跡的城市啊,社會課老師這麼說的。”
“你啊,不能光看表麵像就隨便拿來做比喻!大蟑螂跟古代遺跡差太多了!”
“對哦,一個是生物課,一個是社會課。”
“我不是這個意思!”
年少組的對話聽來毫無危機感,同時還隻手撥開從頭頂不斷落下的木片、玻璃碎片與水泥塊,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模仿的舉動。
另一方麵,年長組的對話略顯嚴肅。
“它一直沉睡著,舉例而言就是所謂的冬眠,為了防止能源的消耗,已經在這個惑星的地底度過了一0萬回、亦或是一00萬回的冬天。”
“現在是它起床的時候到了。”
在真正清醒之前,通常會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以人類來說就是REM睡眠(譯注:快速眼球運動──RapidEyeMovement。)或者局部蘇醒,為了完全覺醒所需的一段雌伏期間以做好萬全準備,即使花了一00年的時間,對“銀月王”而言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因為它的時間流程不同於地球人。
現在,‘銀月王’從坍塌的城鎮之中現身,密如叢林的觸手伸向星空,本體逐漸顯露,它的外表不同於超現實派畫家所做的惡夢,模樣並不奇怪,由於積極追求合理性與機能性的結果,理所當然變成這樣的形狀。正如終所說的,那是一隻大蟑螂,一個具有光亮的巧克力色外殼的橢圓球,而且沒看到噴射光也沒聽見引擎轟隆聲,隻見它緩緩浮上夜空。
那是有生命的宇宙飛船、看似宇宙飛船的生物、有機宇宙飛船,無論如何形容都一樣,“銀月王”這出舞台劇的開場部份是‘真有其事’,‘故事’是外星人墜落到地球才開始的。
“……原來如此,難怪會有那段音樂。”
始恍然大悟,奈傑爾爵士負責製作的舞台“銀月王”主題曲,正是將太空怪物完全喚醒的“鬧鈴”。不知道奈傑爾爵士是受到忍甲子代的躁縱呢?或是自己主動協助她的呢?想必奈傑爾爵士會針對此事加以說明吧──如果他能逃過今晚的災厄的話,也有可能保持緘默到進入墳墓。
如何更有效率地為‘銀月王’募集活餌呢?忍甲子代與法眼隆元想出了一個具體的做法:因國際戲劇節而聚集來此的數萬人就是最初犧牲的羊群,準備做為‘銀月王’清醒時的早餐。
“銀月王”大概不覺得這麼做是什麼凶惡或殘忍的行為,就像在吃牛排或烤鳥時,很少有地球人會產生罪惡感吧,任何人都無權妨礙它補給所需的能量。
當然,這畢竟是‘銀月王’的論點,地球人沒有順從的義務,如果說雙方都擁有‘生存的權利’,那麼強者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始與胞弟們無意在食用動植物之際,還主張‘生物與生物之間可以和平相處’,倘若‘銀月王’欲加害地球與人類,那麼他們理所當然要挺身而戰。
緊抓著翻倒的轉播車,記者不斷高聲報導,而攝影師也拿著攝影機持續拍攝,對他們而言,這也是一項戰爭。
“整、整座霧立鎮逐漸陷入地底了,簡直可稱之為現代的龐貝(譯注:意大利南部的古代城市,公元七九年因火山爆發,遭到掩埋。)眼前的景像實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