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頭很大。
昨日做通了康熙的思想工作後,弘暄又馬不停蹄的趕回養心殿去當和事佬。
沒想到的是,那些堵在養心殿門口的大臣們卻比康熙更難溝通,弘暄費了半天的唇舌,這些人就是不讓一步,一個個話還說得特不好聽,弄得弘暄都想學老十甩袖子進屋歇著去了。
可老十早就甩袖子了,所以弘暄隻能堅守崗位了,關係不能搞得太僵不是?
因此,弘暄便在養心殿外賠了一個多時辰的笑臉,笑得臉都僵了,卻還沒人領情。
最後,弘暄也火了,轉身進了大殿,對著批奏折的老十道:“皇阿瑪,您再出去勸勸吧,眼看宮門就要下鎖了,這麼僵下去不是個辦法。”
老十沒好氣道:“你還是沒勸動?”
弘暄搖搖頭,“油鹽不進。”
老十重重的吸了口氣,鬱悶道:“沒想到朝廷竟然養了幫專給朕添堵的人!”
老十很惱怒,早先已經出去發過一通火了,不想,這幫人竟然像是吃了豹子膽,就是不下火線,難道這回出去說點軟話?
老十不介意放低身段,也不在乎人說他沒皇帝的尊嚴,但問題是,說軟話能管用嘛?很明顯,不可能管用啊!既然不管用,老十幹嘛要去說軟話?
因此,老十想了想,對弘暄道:“你出去告訴他們,朕的旨意是對是錯,輪不到他們來評說,朕的功過自有老百姓來斷,他們若想跪死在養心殿外,隨便!得民心者得天下,朕倒要看看,日後史書會不會將朕說成一暴君!”
弘暄苦著臉道,“皇阿瑪,此時不是置氣的時候…”
老十打斷道:“那你告訴朕,朕笑著請他們喝茶事情就能解決了嗎?”
弘暄皺著眉頭道:“皇阿瑪,要不請皇瑪法來?”
老十很憤怒的控訴道:“本來這幫人都被朕打發了,去了趟暢春園回來就成了這樣,還不是你皇瑪法指使的!”
弘暄勸道:“如今皇瑪法不是想通了嘛。”
老十氣道:“你以為你皇瑪法是朕啊,他可顧臉麵的很,會來說前後矛盾的話嗎?”
弘暄也正是知道康熙好麵子,所以才遲遲未建議去請康熙出麵,如今聽老十這麼講,隻好道:“但是,如今除了皇瑪法,怕沒人能勸得動這幫人了。”
老十運運氣,道:“你就出去將朕剛才的話說給他們聽!”
弘暄摸著腦門,哀聲道:“這樣隻會讓事情更糟啊。”
老十想了想,突然鋪好一張白紙,提筆揮毫了一把,然後將大作交給弘暄,“叫太監貼到養心殿門柱上!”
弘暄一看,隻見紙上草書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
弘暄輕聲讀完後,不由一陣激動,熱血沸騰,道:“好意境!兒子這就拿出去。”
然後,弘暄便捧著老十的墨寶出了養心殿,站在屋簷下朗聲道:“皇上為養心殿題對聯一幅。”
腿腳已經跪得發麻的大臣們聽弘暄念了老十的大作後,都微微搖頭,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弘暄當的槍手!
不過,大家對弘暄更痛心了,有這麼好的學問,脾氣也好,怎麼在大是大非前就拎不清呢?
因此,大家沒怎麼震撼,隻是靜靜的看著弘暄將對聯交給太監,靜靜的聽著弘暄吩咐太監將老十的墨寶貼到養心殿的門柱上去,然後靜靜的痛惜著弘暄是非不分…
弘暄交代完太監後,才對大臣們道:“看了皇上書寫的對聯,諸位大人想必應該知道皇上的決心了 ?大家還是請回吧,皇上說了,得民心者得天下,若非要在民和臣之間做個選擇,他隻會選民,千秋功過自有後來人評說。”
弘暄將老十的原話稍微改編了一下,顯得沒那麼咄咄逼人,不過,老十的意思卻是原封不動的傳達了。
大夥兒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老十的意思就是,你們要跪死在這就跪吧,日後他會不會落個暴君的名頭,那還兩說呢…
馬上,就有那鑽牛角尖的準備死給老十看了,但在他們采取行動前,卻聽弘暄婉言道:“諸位大人,何必非要置一時之氣?如今朝廷隻是下之旨開通海路,並沒深入涉及其他,大家何不現在先退一步呢?畢竟皇上旨意已下,哪還有追回的道理,皇上的意思大夥兒想必也是明白了,你們若非要在這堅持,我不禁懷疑,爾等是否想壞皇上的名聲?!”
弘暄本來是笑嘻嘻的,說到最後一句時,則突然板起了臉,加重了語氣,還用上了鼻音,讓大家不由一顫,那幾個想馬上以死諫君的人更是打了個寒顫,急忙澄清,他們可沒這歹心。
弘暄頓了頓,又接著輕言細語道:“大家不如留著力氣、養好精神,多多留心,萬一屆時皇上真的想要扶持商業,大家才能搶在旨意發出前來勸誡啊,那才是真的為了皇上著想,為了天下百姓著想,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