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身影,渾身彌漫著濃濃的酒氣,披頭散發,神情低沉、渙散,步履踉蹌,滿臉的胡渣,有些日子沒有處理。
給人頹廢、敗落之感。
這道身影,在推開門之際,輕瞄了一眼羅天,雖然隻是一眼,但沒有逃過羅天的察覺。
“他經曆了什麼?他的眼神中……”看到對方的眼神,羅天心中一凜,他無法形容這種眼神,因為他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此人正是,整日以酒消愁的蕭正朗,蕭鳴的父親。
可作為父親的他,卻渾然不知,他的兒子已被人害死身亡,更渾然不知,此時眼前的兒子,已非彼時的兒子了。
霍然,蕭正朗腳步踏空,摔倒在地,手中的酒壺,應聲而碎,躺在地上,掙紮了兩下,似是想站起來,可最終沒有。
不一會兒,呼吸逐漸平和,顯然已息睡過去。
床榻上,盤膝而坐的羅天,目視著蕭正朗的樣子,心中微痛,眸中閃過一絲悲傷,鼻尖湧現酸楚之感。
或許是蕭鳴死時的留戀不舍,使得占據身體的羅天,也是頗感悲切。
望著地上的身影,羅天起身下床,來到蕭正朗身邊,蹲下身子,伸出雙手,將他扶起,放到床上。
深深的打量了一眼,望著很熟悉卻又極陌生的蕭正朗,羅天歎息一聲,沒有說話,拿起毛巾,為蕭正朗洗漱了一番。
成為廢人的父子二人,雖說同住一個小院,可他們卻很少言語。
父親以酒來麻痹自己,沒有一刻是清醒的,不知是有怎樣的苦衷,能使一個,瀟灑自信的人,變得如此頹然。
經脈崩壞後的蕭鳴,從天堂跌入地獄,這般大的落差,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來說,如同晴天霹靂,使他無法承受,時而久之,他神智渙散,漸漸的癡傻起來。
以武當道,以武當天,這就是武道的世界。
弱肉強食,殘酷冷血,這就是武道世界的鐵律。
這裏沒有對錯,有的隻是實力為標準的權勢,權勢就是道理,就是王法,就是武道的……天。
你權勢有多大,道理有就多硬,王法就有多森嚴,天……就有多廣闊。
一如這齊國,齊家就是這裏的天,這裏的王法,主宰著齊國的一切。
大地山河,花草樹木,蟲鳥魚獸,包括人,一切的一切。
天武大陸的九大家族,皆是如此。
以前的羅天不明白這些,武道鐵律,如今的他,深有體會。
“紫薰,紫薰!”
“你們誰都別想帶走紫薰,他是我的娘子,他是我孩子的娘,你誰都不能帶走,縱然我實力不濟,無法與你們抗衡,但拚死……我也要戰。”
“紫薰,不管你是何種身份,縱然你的身份是這天,我也要闖了它,將你帶走,總有一天,我們會沒有任何顧慮的在一起,誰也沒有辦法將我們分開,天也不行。”
“你要等著我,等著我,紫薰……”
床榻之上,蕭正朗呼吸急促,搖晃的腦袋,滿頭大汗,無力的呼喊。
不一會又平息下來,睡著了。
在蕭鳴記憶中,他父親時常如此,在夢中輕聲呼喊,時而會痛聲哭泣,而父親呼喊的,叫做‘紫薰’的女子,正是蕭鳴從未謀麵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