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班子23(2 / 3)

劉鍾祥起身給蘇銘倒酒,裝作很親密的樣子,摟著蘇的肩膀說:“哎!案子現在還在你們局裏嗎,你又是專案組的負責人,程界民眼中的大紅人,馬上又要高升市長秘書,你現在才是馮純吾案的關鍵人物。”

蘇銘抿了一口酒,爽快地問劉鍾祥:“有話你就直說,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

劉鍾祥將一隻椅子拉到蘇銘身邊,挨著蘇坐下,埋下頭壓低聲音說:“這還不明白?你在把卷宗移交檢察院之前,隻需對案卷作一點修改便可以了。”

“怎麼修改?”蘇銘問。

劉鍾祥哈哈大笑:“蘇秘書,這你比我懂啊,比如受賄金額、群眾舉報經查證不能確認的,隻需把其中的水份都去掉,我想剩下的貪汙受賄的金額就沒多少了,經濟案我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大多數款項的性質,都是由你們這些案件的具體經辦人確認的。比如是索賄還是受賄,比如是正常的支出報銷,還是貪汙挪用公款,全是辦案人說了算,你隻要把卷案做好了,檢察院再把起訴書寫得好一點,到了法院從輕發落就有了依據。”

蘇銘聽到這裏才意識,劉鍾祥是有備而來,馮純吾案的調查取證情況,劉鍾祥都已掌握,聽劉的口氣,法院檢察院那邊他已經溝通過了,隻剩自己這一環。

劉鍾祥見蘇銘在沉思,以為他有自己的想法,於是趁熱打鐵說:“至於要發生的費用,你放心,該是多少就是多少,馮的家人救人心切,隻要馮能從輕發落,傾家蕩產都願意,包括法院檢察院那邊,全都沒有問題。”

劉鍾祥繼續給蘇銘勸酒,蘇的妻子見此,提醒道:“這酒該喝好了吧,二瓶酒已經完了。”

蘇銘明白這是妻子給自己發信號,是時候了,該走了。蘇銘端起酒杯和劉鍾祥幹,他說的事自己回去考慮一下,這種事,隻怕自己一人做不了主。

劉鍾祥不停的恭維蘇銘,讓他別謙虛,別說這些都在他權力範圍之內,就算不在他的權力範圍之內,如今他馬上就要走馬上任張市長的秘書,明白人誰敢為難他。

蘇銘與劉鍾祥告辭後,妻子便提醒他,劉鍾祥神通廣大,可不簡單,她雖然不懂官場,但覺得劉這人膽子可夠大的,蘇銘自言自語的說:“他膽子當然大,換個人敢當麵跟我講這些,我不立馬把 他抓起來,他上上下下都有人,是真是假我們也搞不清楚,難道我還敢去問他的什麼恩師、幹爹們不成。”

蘇銘原打算,下午陪妻子一起去逛街散散心,因為他急於把這些情況向程局長彙報,便和妻子分手了。沒人作陪,妻子也取消了逛街購物的打算,決定回娘家看母親,讓他忙完之後去接自己。

…………

盡管今天是周六,雙休日,接到蘇銘電話的程界民,依然趕到了反貪局。因為是休息日,整個大院裏冷冷清清的,大樓裏也極其安靜,走在走廊裏,走道裏的回音特別響。

在程局長的辦公室,蘇銘將今天中午劉鍾祥找自己的情況,向程界民作了詳細的彙報,告訴程馮純吳在這裏交待的問題,外麵人知道得一清二楚,這說明專案組有人,至少是局裏有人跟馮的家屬通風報信,幫助馮串供。蘇銘彙報時很是激動,主張在局裏查內線。

老練的程界民表現的非常冷靜,告訴他沒什麼可查的,馮案又不是什麼機密,別說查不清楚是誰把案情通報出去的,就是查出來了,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在局裏真正做事認真講原則,守紀律的人不多,漢沙市整個官場的風氣都不好,大多數人的心目中沒有黨紀國法,任何事情都講關係,隻要有關係,就忘掉了組織紀律和規章製度,這就是在中國實行法製,比任何地方都難的原因。

李海濤、何長順這樣的政府官員,把劉鍾祥這樣身份不明全國流竄的人,引為知己朋友,他又打著省委領導幹部的旗號,有恃無恐到處招搖撞騙,這讓具體做事的人很難辦,如果把劉鍾祥抓起來,他又沒犯什麼法,抓錯了麻煩就大了,這種人隻能不理他。

至於馮純吾的家屬,在外花錢疏通關係,蘇銘可以直接去跟馮純吾講,讓他帶信給家裏,不用四處花錢活動,隻要他把問題交待清楚,把錢全交出來,局裏就可以放他的人,他蘇銘誰都不認,別把錢扔在水裏,沒有人能把他從局裏撈出去。

信以為真的蘇銘,認真地問:“這是真的嗎?局裏可以放他走?這樣做好像有問題吧!”

程界民狡黠地笑了:“我看你是智商有問題。”

蘇銘這才明白了程局的意思,他們辦的是馮純吾的案子,真正較量的對手是馮的關係網,是那些不講原則不講國法的國家幹部,對手是一大群看不見摸不著的人,而自己則淪為了少數,在這種情況下,要成為贏家,怎麼可以隻按規矩出牌,敢冒險才能製服對手。

至於劉鍾祥的事,禮拜一呂書記回到市裏程會去請示,如今張市長去北京學習去了,一切事情都要向呂書記請示。蘇銘提醒程局,楊曉陽李海濤何長順都和劉鍾祥很熟,隻怕到時候,話又傳到了劉鍾祥耳朵裏。

程界民仰望著吊頂,不以為然地說:“做自己該做的,可以做的事,不要太介意結果如何。”

倆人談完了話,蘇銘便領旨去四樓,見關押在局裏的馮純吾,他上樓之後,便讓值班的看押人員提馮純吾到問詢室,自己則坐到那裏想,該怎麼向馮提問,今天見馮並非是為了問詢,而是與馮作交易。

他等了幾分鍾後,衣冠楚楚,兩眼泡腫的大大的馮純吾,便被看押人員押了進來,蘇銘朝看押人員揮揮手,示意對方出去,然後,請馮純吾坐下。告訴他,今天自己找他談話不是為了案子,而是純屬私人性質的,自己知道他在花錢托人找關係,希望從輕判決,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他不用讓家人在外花錢找關係,又是法院又是檢察院,還有中間人,事情搞得太複雜。

今天是禮拜六,局裏沒人,隻有門外值班的同事,知道自己跟他談過話。事情很簡單,自己給他指一條出路,不是什麼找關係從輕處罰,而是不追究責任,光明正大地從反貪局走出去。

前提是,他老老實實把問題都交待清楚,局裏查了他這麼久,走訪了打量的相關人,雖然很多問題不能確定,但至少也掌握了一些情況,如果他能主動交待清楚所有的問題,自己在上報材料時,可以按主動坦白交代處理,他交待的越多,越能說明他悔改的態度,隻要他交待的比局裏掌握的事實多,能說明他是真心悔過,自己就敢做主放他的人,免於刑事處罰。

自己之所以這樣做,原因很簡單,他馬上就要調到市政府做秘書,程局長現在是政法委副書記,不久就要調到公安局去當局長,不再兼任反貪局局長一職,他不想把這個案子留給繼任者處理,想把馮純吾,樹成一個積極悔改主動坦白從輕處理的典型。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關鍵是不知馮有多少問題可以交待,以及家屬準備花多少錢撈他出去,這可不是從輕判決,而是免於追究刑事責任,甚至可以保留他的黨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