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見微是在6歲那年出事的。
他從假山上摔下來時,血流了一地,後來送進醫院,悲劇永遠定格在那一刻。醫生說他頭顱受到重創,這輩子智力隻能停留在了6歲。
原本因為母親的關係,徐進嶸跟父親之間的關係降至冰點。他趕回來,二話不說把徐見微接走,送到外祖家,一住就是十年。連過年也不回徐家。
直到去年兩位老人家年紀大了,徐進嶸才把他接到身邊,而那時她已經嫁給徐進嶸一個月了。
這麼多年,徐進嶸載沉載浮,從來沒有依靠父親的關係上位, 年僅24歲,就已經身居要職。
有人說,他繼承了他父親全部的基因,直覺敏銳,膽識過人,天生的軍魂!
可雲鶯卻覺得,他如今所得,不過是槍林彈雨刀口舔血中賺來的。他猶如一匹孤狼,生死早就置身事外……
車子在這時停了下來。
大院到了,勤務兵跑下來給徐進嶸開門,“營長,我先去食堂打飯了。”
徐進嶸“嗯”了聲,轉頭將睡著的徐見微叫醒,“微微,醒了,到家了。”
徐見微揉揉眼睛,“哥哥……到家了呀……”
徐進嶸“嗯”了聲,讓他下車上樓。
徐見微連忙又去找雲鶯,發現她還在,嘴角咧出個燦爛的笑容。
雲鶯心微微發澀,對他笑著點了點頭,從衣兜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
“哇!大白兔奶糖!給我的嘛!”
“嗯呢!給微微吃!”
徐見微卻沒有著急吃,他把糖紙剝開,掰成三份,遞給徐進嶸和雲鶯:“哥哥嫂嫂,也吃!”
雲鶯眼睛直接紅了,她搖搖頭,“微微吃,剛才嫂子已經吃過了呢。”
“那嫂子不吃,哥哥吃!”
徐進嶸詫異的看了雲鶯一眼,說:“哥不愛吃糖,微微吃。”
徐見微這才歡天喜地把糖放嘴裏。
“嫂嫂,我們和哥哥快回家吧,我好餓了,哥哥和嫂嫂肯定也好餓了吧。”
徐進嶸沒說話,下了車。
雲鶯對徐見微溫柔一笑,“好,我們回家吧。”
“呀,徐營長,你們回來了呀!微微這麼快就沒事了?出院啦?”
徐進嶸點點頭,“嗯,沒什麼事了。”
雲鶯掃到前麵一群女人,內心冷笑。
徐見微悶悶的跟在徐進嶸身後。
這個人很討厭,不僅常常罵雲鶯,還會不許別的小孩跟他一起玩。徐見微一點都不喜歡她。
“嫂嫂,我們快回家。”他拉了拉雲鶯的衣袖。
雲鶯朝他微微一笑,“你先上去,我等會就來。”
徐見微悶悶地點頭,跟上徐進嶸腳步。
劉副長官的媳婦蘇麗的目光,追著男人挺拔修長的身影進了院子,才收回來。
“看夠了嗎?”
“哎喲,雲……雲鶯,你走路半點聲音也沒有!嚇死我了!”
“你怕什麼?”雲鶯上下掃著她那張削尖臉,“難道是做賊心虛?”
“誰,誰,誰……作賊……心虛了?”
“那我就不明白你有什麼好怕的了。”
“你!”
她旁邊的女人平時也沒少受蘇麗的閑氣,難得見到她吃扁,偷笑都來不及,才不會想幫她說話。
蘇麗氣得跳腳,臉色漲得通紅。
雲鶯沒再看她,直接上了樓。
“喂!雲鶯!你怎麼走了呀……”
雲鶯懶得理她。
“喂!雲鶯,你怎麼不理我啊……”
雲鶯頭也不回,“一隻瘋狗在叫,我難道也要叫回去?”
蘇麗從未見過她眼裏的冷光,有些驚愕,頓了頓。
“雲鶯!你說誰瘋狗呢?你給我下來說清楚?!”
“誰在叫誰就是。”
“……”
其他女人聽了,憋不住全在笑。
蘇麗氣得跳腳,個農村婦,今天竟不慫了……
雲鶯不理會身後的哄笑聲,進了院子關上門。
徐進嶸現在身居要職,他們的家屬住房是在一棟獨棟院子,房子並不大,八十平左右的樣子,一個主臥,兩個次臥,一廚一衛,還有個儲物間。
外邊的院子很空曠,屋前種著一棵柿子樹,外麵圍著一排石牆。
其他同僚,都選了更高檔次的筒子樓,冬天還有供暖以及熱水,嫌棄院子不供暖冬天還得燒炕。
唯有徐進嶸依舊選擇住在院子裏,不為別的,隻為他弟弟住不慣筒子樓。
同樣,這樣的待遇讓大院裏的人常在背地裏嚼舌根,說徐進嶸搞特殊化,善於鑽營鬥角跟領導搞關係。
麵對這些閑言碎語,徐進嶸從不爭辯。
隻有雲鶯知道,他肩膀上扛著的肩章,鐫刻了多少英雄血與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