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杜若昏昏沉沉，半睜著眼睛下意識的說了一聲。
感覺有人托著自己的腦袋起來，水的清涼感湊在嘴巴邊上緩緩的流入口中。
她迷迷糊糊的看見一人正用勺子給自己喂水，身上有淡淡的藥草香味，似乎是位標致樸素的姑娘。
杜若逐漸的清醒過來，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心想應該是這姑娘救了自己。
剛想坐起來道謝，渾身都痛了起來，從山上一路滾下來，磕磕碰碰的自然是少不了。
她也不勉強坐起來，淡淡笑道：“多謝……”
聲音啞得可怕。
那女子很是同情的看著她，說：“舉手之勞而已，您一個人在山上多危險啊。”
杜若搖搖頭，沒有回答。
女子很是無奈，說：“你的子女怎麼放心你獨自出門。”
“我沒有子女啊……”杜若疑惑，但還是解釋了下。
“啊……抱歉……”女子愧疚的說，“是我理所當然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吩咐我。”
杜若更是莫名其妙，說：“我能照顧自己的……”
那女子笑了笑，說：“哎呀，老婆婆，別為難自己了，你這麼大年紀摔個跟頭能撿回條命就不錯了！”
“……”
杜若驚異的看著她，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入自己的耳中。
“你叫我什麼？”杜若想大聲的說，但聲音還是和剛才一樣的沙啞，她心中浮現一種十分糟糕的感覺。
“老婆婆呀，你要是不喜歡這稱呼，那我叫你大娘？”
“……”杜若不斷的搖頭，她將自己的手伸到眼前看了看，幹枯褶皺的皮膚，甚至還有一塊塊的老人斑。
杜若驚恐的掀開被子下床，身軀上的疼痛讓她跪倒在地上。
女子連忙過來攙扶，說：“大娘，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先養好了身體，你現在這樣還是別逞強了。”
“鏡子！我要鏡子！”沙啞的聲音嘶吼著，杜若堅持著爬起來扶著桌子站立，視線在屋內不斷的尋找。
“你別動！我拿給你！”女子擔心她又摔著，連忙將合在梳妝台上的小鏡子取了過來，遞到杜若的麵前。
杜若顫巍巍的看向鏡子，從鏡子裏看見一個眉目皺在一起，充滿了皺紋的一張臉，眼皮因為衰老而聳拉著，膚色也因為衰老而變得暗黃幹枯，還點綴著一塊塊的老人斑，看上去像是凋零的花朵。
“不……”杜若難以置信的將鏡子揮開。
彭的一聲鏡子碎裂開來。
杜若心裏明白是為什麼，用修仙之人可以永保青春，當屬於她的修為和力量被奪走後，歲月一下子就降臨到身上。這輩子雖然才過了四十年不到，卻降臨了八十年的時光，讓她在瞬間老去。
她不是沒有老過，生老病死全部都經曆過，死亡無非就是投胎轉世，有什麼好在意的。
可那時候她什麼都沒有，所以無所畏懼。
現在她有很多，所以放不下。
“大娘？你沒事吧？”那女子心中很是擔憂，該不會救了個精神錯亂的老婆婆回來吧，又是照鏡子又是哭得稀裏嘩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