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回答,明仲卻沒有高興的樣子,眉頭依舊緊皺著,憂心忡忡道:“這次出海不比以往,海上的風暴還在其次,可蟲島卻是個死地,沒有人真正進入過那一片叢林,進去的也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來。維軒,大哥知道你的本事,但我還是不希望讓你去冒這個險,如果你有值得推薦的人選最好。”
“大哥說的哪裏話,我說有七成把握,那便沒有人能有八成——賞金是多少?”維軒嘻嘻笑著,又恢複了本性。
“白金一萬兩……你這家夥,別給我轉移話題。不再考慮考慮?這可不是一般的任務。”
“在我眼裏,還真就是一般任務。大哥,你放一百個心,包在我身上。”維軒豪氣地幹掉一大碗海酒,往桌上一拍,竟沙啞著喉嚨唱起歌來……
維軒一拍桌子,竟唱起了一首豪邁的戰歌來:
“海波起兮白浪卷,
雲帆落兮閃電鳴。
猛士行兮何懼險,
壯誌酬兮少年狂!”
他連著唱了好幾遍,這是明仲教給他的,譜曲的是前朝有名的水師元帥衛韋,這位元帥年少得誌,曾數次出海遠征,直至戰死。這首歌聽起來豪邁悲傖,似有淩雲壯誌,此刻維軒唱來卻是極合心境。
見他如此胸有成竹,兄妹二人也不再追問,明仲與維軒談笑風生,大快朵頤,明雁卻無精打采的,一句話也不說。明仲心知肚明,他這個小妹,正是十五歲的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時節,若說對維軒這個相處七年的青梅竹馬沒有一絲好感是不可能的,母親提過幾次王子王孫的良配,都讓丫頭一口回絕,看來內心裏是中意維軒的。
要說維軒這個小弟,聰明過人,一張巧嘴哄人開心那是一流的,更難得的是重情重義,值得信賴,要是他明仲能做主的話,才不管什麼門當戶對,早把妹子許配給了他。隻可惜現下看來兩人還是不太可能,雖然老夫人視維軒小子如同親生孫子,但畢竟地位相差太遠,做朋友還說的過去,要說談婚論嫁實在是有些天方夜譚。
這次他來找維軒做這件事,除了維軒是他認識的最有本事的水手以外,還有個秘而不宣的目的:維軒這小子一向自尊心極強,從不肯接受他額外的幫助,認為那是施舍。這次隻要維軒取回海心珠,那便是大功一件,到時憑自己一張薄麵,為他在軍中謀個肥差那也隻是一句話的事,那時維軒也隻會以為是應得的賞賜。
現在天下大勢三分,雖說表麵上有意和談,實際上卻是各懷心思,大戰必然不可避免。隻要維軒能憑自己的本事掙一份軍功,再加上他在朝中有意栽培,將來平步青雲,這小子與明雁也不是沒有機會。隻是不知道維軒小子能不能抓住這次機會了,可不要出師未捷身先死才好……呸呸,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明雁打小便是旺夫之相,這小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胡思亂想間,一席酒菜已經維軒一掃而光,可恨這小子還滿足地摸著肚皮,“調戲”他的好妹子:“雁丫頭,怎麼不多吃些?你看你那麼瘦,跟竹竿似的,將來怎麼嫁的出去哇?”
明雁卻沒有了平時的靈動,也不反擊,隻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欲語還休。維軒一愣,從來沒有見過明雁這個樣子,他一直把雁丫頭當做妹妹,平時鬥嘴鬥的不亦樂乎,此時被她一看,心裏沒來由的一顫。
在一片奇怪的氣氛中,三人結束了酒席,匆匆下樓,掌櫃的自然是一路相送直到門外。三人誰也沒有說話,明雁悄悄拉了拉維軒的衣角,卻沒有逃過明仲的法眼,二公子咳嗽一聲,道:“大哥想起府上還有些事,維軒,你陪明雁再逛一會兒,可不要太晚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維軒暗道不妙,若在平時,陪雁丫頭逛逛小街,逗逗小嘴,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可剛才明雁明顯表現反常,明仲這一拍屁股走人,自己必然要麵對明雁身為一個“女人”帶來的麻煩,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女人婆婆媽媽的。果然,他打個哈哈,正想找借口開溜,明雁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把拽住他的手,完全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將他拖到一處僻靜角落。維軒還沒顧得上回味溫軟如玉的小手的滋味,明雁拿眼一瞪,劈頭蓋臉便是一頓責怪:“臭小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快給我說老實話,為什麼要答應我哥?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騙人,剛才是給你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