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獨當後路(1 / 2)

“將軍,蠻子追上來了。”副將趙光擔憂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地平線,那裏已經出現了羽軍大部隊隱隱約約的黑影,此時若顧頭不顧尾地繼續跑路,終究逃不脫被追上屠殺的命運。

何況現在的夏花營,丟掉了大部分的輜重,盔歪甲斜,將士們麵帶愁苦之色,士氣嚴重低落。這樣一支無裝備,無士氣,建製不全的部隊,是無法同主場作戰的羽國南方軍正麵硬抗的。夏寧姍歎了口氣,確實是她太過於孤軍冒進,才導致數萬將士血灑異鄉,現在剩下的這些兄弟們,也許也會因為她的關係而戰死在這裏。

好在對他們來說還有個好消息,青雲河穀的地理環境就像一隻大葫蘆,葫蘆嘴朝著羽軍追來的方向,防禦麵較小,隻要留下一支兵馬殿後,其餘大部隊可以從容從穀後撤退。此去憲國邊境不足百裏,憲國邊軍隨時可以出擊接應。但寧子藺也不是傻子,不會看不出憲軍的意圖,而且以他的戰鬥力,恐怕可以在短時間內突破殿後部隊的阻截。所以,最關鍵的是,派誰來執行這殿後掩護的任務。

“知道了。”夏寧姍冷冷道,這十來天她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身上征塵未去,卻仍保持著一股堅強自傲的戰鬥氣質。幾個月未剪的短發不知不覺間已然垂到肩際,腰間和小腿上的盔甲分別缺了一塊,銀月弓依然在手中散發著奪人心魄的銀芒。

“趙光,李卓聽令!”她勒住胯下戰馬,完美的腿部曲線緊緊夾著馬腹。

“末將在!”二人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現在我命令你二人,率夏花營全力向西突圍,我自率第一標隊殿後掩護。”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空中,回應她的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怎麼,你們敢抗命不成?”麵具下的鳳眼微微眯起。

“末將不敢!隻是末將縱萬死也難從此命,將軍乃是聖上親封的侯爺,也是全軍的主心骨,夏花營不能沒有將軍啊!還請將軍收回成命,由末將執行掩護任務!”李卓滾鞍下馬,跪倒在夏寧姍的馬前。

“李卓,給我起來。”夏寧姍望著這個臉如黑炭,雄壯魁梧,追隨她征戰數年的副將,回想起了許多的往事,心下不由黯然。

“將軍若不收回成命,李卓就是跪死在這裏,也絕不起來!”

“將軍,末將和李副指揮一樣,情願同死,也不願苟活!”趙光也激動地跪下了。

“情願同死,不願苟活!”身後的將士們嘩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他們眼裏含著淚水,用沉默來表示自己堅決抗命的態度。

“將軍,跟蠻子們拚了吧!都是娘生爹養的,老子就不信他們還能多幾兩肉!”趙光突然狠狠一拳打在地上。

“是啊,將軍,跟他們拚了吧,讓這幫蠻子知道我們的厲害。”眾將士七嘴八舌,雖然他們也很想回家,但如果回家的代價是付出夏寧姍將軍的性命,他們絕不答應。

“都給我閉嘴!”夏寧姍突然一聲大喝,頓時鴉雀無聲。

“我知道,你們不願拋下本將軍獨自逃命。”夏寧姍幽幽歎了口氣,“我們從懷州出發,一路攻城拔寨,我雖不說,你們也都心知肚明,本將軍此舉是抗旨不遵,是對皇上大大的不敬,是殺頭之罪!”

河穀內一片寂然,窗戶紙已經捅破,就看夏寧姍到底想說什麼。

“這次抗命,隻是出於我個人私事的考慮,寧姍此舉,令兩萬弟兄馬革裹屍不得還,又置數萬忠心耿耿之將士於如此危險的絕境,此乃自私自利之極致,實不值得眾弟兄繼續為我賣命。這樣吧,第一標隊,也隨大部隊撤離,本將軍願意獨自為大軍斷後,以死贖罪,贖千千萬萬弟兄為我一己私心枉死之罪。”夏寧姍的聲音低沉,嘶啞,帶著無限的悲哀。

“將軍,我等追隨你征戰多年,你的事就是我們全軍的事,末將……末將心甘情願留下來,陪將軍一同赴死!嗷嗷嗷……”李卓這個勇猛的漢子,也流下了熱淚,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卓,趙光,我知你二人帶兵頗有本事,不要為我枉死,留下有用之軀,將來替我報仇不遲。我已犯下殺頭大罪,不回去是死,回去也是死,與其窩囊地死在黑暗的地牢裏,不如轟轟烈烈戰死沙場,以慰平生之快!”夏寧姍的聲音逐漸恢複冰冷,她已下定決死之誌。

“將軍……”李卓還想再說什麼。

“夠了,到此為止!”夏寧姍取下巨大的銀月戰弓,在地上劃了長長一條線,“以此線為準,敢越界者,殺無赦!”

夏寧姍和她的部下們都沒有發現,就在離他們不到二十丈的一個小土坡後麵,有兩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周大哥,夏將軍一介巾幗,卻敢做敢當,舍生取義,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啊,我們得想個法子救她才行。”維軒扒著雪堆,露出半個腦袋向外張望。

“你又要管閑事了是不是?依我說,夏將軍既然已經立下死誌,你去救他,不但沒用,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說句不好聽的,你根本連救她的資格和能力都沒有。”周立知道若不打擊的狠一點,恐怕絕不了維軒那顆好事躁動的心。

“什麼人,給我出來!”平空響起一聲怒喝,夏寧姍的聲音冷冷地回蕩在兩人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