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覺得文化最重要的是給世界、給我們、給社會的一種內涵,字典上麵的定義好像是精神與物質的一個總和。我們國家現在的經營狀況要比以前好得多,但是我們的文化是不太願意談商業的,是鄙視商業的。古詩說“商人重利輕別離”,我們對商人的評價是貶義的。唐時商人的房子與文化人的房子是分開的。北京以前商人比較多的是南城,東、西城的人是不願意與商人住在一起的。但是商人勤奮,南城人要比東城人普遍早起一個小時。商業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它會逼著人早起,逼著人把早起的習慣一代一代地傳下去,這是許多人都不注意的細節。商人實際上是社會上的精英。在機場常看見一本書叫《賺錢不難》,這個作者肯定沒有賺過錢。賺錢是世界上最難的一件事。要合理合法地把別人兜裏的錢掏到你的兜裏,別人還得愉快,這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情,是要動腦子的。我們現在的社會信息是如此發達,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一個平麵上,使賺錢越發藝術化了。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我們想賣綠豆,以前越過一座山,就會出現價錢不同的情況,但現在全世界瞬間的價錢是一樣的,因為有個期貨市場。原材料也是一樣,隻能拚技術,但是後來可以申請專利,於是技術也沒有什麼優勢了。現在全世界就拚人工,拚管理。高效率的管理可以辦到低效率的人工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回到關於藝術品的經營上來。藝術品的拍賣,這是東方人所不喜歡的形式。中國人買賣成交了,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拍賣是西方的銷售形式,不是東方的,東方是非常隱秘的。曾經在中國試過在網上進行拍賣,但是往往兩人在私下裏聯係上了,也不給網站中介費。這種形式是不適合中國國情的。世界兩大拍賣行,一個是蘇富比公司,一個是佳士德公司,這兩大公司都是17世紀成立的,到現在都有200年了,占據了世界拍賣的95%的份額。而中國藝術品占據的份額非常低,中國藝術品在國際市場上是非常不值錢的。宋徽宗的一幅畫,賣了306萬美元,但是18世紀西方的一個印刷的花鳥畫冊,賣了880萬美元。佳士得拍賣了一個羅馬尼亞的雕塑,拍了1700多萬美元。中國藝術品的最高記錄是去年下半年拍的一個商代的青銅器,是960萬美元。而第二名就隻有500多萬了。
八十年代,蘇富比的前總裁寫了一本書,主要是關於二戰以後世界藝術品的一個趨勢。他認為全世界各國的藝術品價格都呈鋸齒狀上升趨勢。中國的藝術品價格上升是比較快的,但是這個價格是外國人製定的。我們現在能參加的競爭都隻是中低價位,高價位的我們無法與西方人競爭,我們在國內成交的高價位的藝術品,都是被外國人買走了。這需要長時間的財富積累,而我國的財富積累才不過10多年時間。在藝術上進行投入是需要巨額財富的,而且需要熱情。我看過日本人在深山裏建的一個博物館的圖片,看了那些圖片後我感到非常震驚,那全然是憑著一種對於藝術的熱情。其中有中國北魏時的一個塑像,是山東文研所丟失的。他們與國家文物局談判之後,同意在展出10年以後,無償地歸還給中國。
二戰以來,中國藝術品上升的第一大高潮是1981年,有幾個早期重要的收藏家把他們的藏品拿出來拍賣,其中最重要的是上海古董商仇炎之的收藏。仇炎之1949年之前是做古董生意的,1949年後去了國外。他的收藏非常精,當時創造了瓷器拍賣的一個記錄:550萬港幣。由於這一次拍賣的刺激,使海外的市場迅速地擴展開來。這一係列拍賣導致了國內的藝術品的大量外流,並使國外的藝術品市場迅速形成。有人統計,文物收藏在這大約七八年時間裏形成了一個低穀,然後上升。1986年到1989年又是一個高峰,90年代後有一個低潮,但現在又在轉好,所有的瓷器都在創記錄,5月7日拍賣的清代瓷器,是美國駐以色列大使家裏的台燈,在蘇富比賣了4150萬港幣,合530萬美元,是個八桃瓶,雍正時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