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漢初《孟子》一書的流傳情況。而東漢時期,趙岐研究《孟子》,寫了《孟子題辭》一書以指明孟子的寫作意圖和《孟子》的成書經過。他說:此書孟子之所作也,孟子恥沒世而無聞焉,於是退而論集所與高第弟子公孫醜、萬章之徒難疑問答;又自撰法度之言,著書七篇。
應劭《風俗通·窮通篇》說:“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仲尼之意,作書中外十一篇。”班固《漢書·藝文誌》也說“《孟子》十一篇”。這樣,《孟子》一書究竟有幾篇,就產生了爭論。而事實上《孟子》應該隻有七篇。司馬遷就僅僅說“作《孟子》七篇”,這說明他當時根本沒有見過其餘四篇。趙岐說:又有四篇:《性善辨》、《文說》、《孝經》、《為政》,其文不能宏深,不與《內篇》相似,似非《孟子》本真,後世依放而托也。
可見,趙岐雖然見過《外書》四篇,卻以為它是偽書,所以刪去不與作注解。後來,宋朝孫奕《示兒篇》說:嚐聞先輩言,親見館閣中有《孟子·外書》四篇,曰《性善辨》,曰《文說》、曰《孝經》、曰《為政》。
劉昌詩《廬浦筆記》也記載“予鄉新喻謝氏多藏古收,有《性善辨》一帙”。於是,《孟子》有《外書》四篇似乎有了佐證。然而我們要問:自趙岐不注《外書》,且言明其偽,此四篇湮沒已久,怎麼會在南宋時又突然出現?孫奕、劉昌詩或其“前輩”確實親眼見過《外書》麵目嗎?這些問題都無法得到令人滿意的回答。所以《孟子》隻能是七篇。至於現在所傳的《孟子·外書》,純屬明代姚士粦偽撰。清代時,吳騫把它刊行於世,立刻就被周廣業指責“顯屬偽托”,丁傑在《小酋山房文集》中也對它進行駁斥,梁啟超更進一步指明此書為“偽中出偽”。
這些偽書謾言,對《孟子》的研究是很不利的。這也說明《孟子》原本對研究《孟子》的重要性。然而一直到唐代,由於書籍的流傳都靠人手抄,數量既少,又不便於保存,沒有留下《孟子》的抄本。
東漢以後,研究《孟子》的人漸漸多了。《隋書·經籍誌》載:“注孟子者,有趙岐、鄭玄、劉熙、綦母邃四家。”現在隻有趙岐的《孟子章句》十四卷還流傳在世。它也是現存的最早為《孟子》作注的書。此後,唐代陸善經作《孟子注》。張鎰作《孟子音義》。丁公著作《孟子手音》。然而這三本書都已散佚,隻是宋代孫奭根據這三本書寫了《孟子音義》二卷,至今尚保留。現在流行的《十三經注疏》便采用趙岐對《孟子》的注和孫奭對《孟子》的音義。不過,有不少人認為《孟子音義》並非孫奭所作。《宋史·邢昺傳》稱:昺與奭等校定《孝經》、《論語》、《爾雅》義疏。
而沒有說孫奭寫了《孟子》的注疏。朱熹也說“其書非出孫奭手”。《朱子語類》說:“今《孟子疏》乃邵武人士假作,蔡季通識其人,其書全不似疏體,不曾解出名物製度,隻繞纏趙岐之說爾。”宋儒厭於漢代經生之專言名物製度,而略於探求孔孟義理,故轉而致力於論《孟子》書,其成績表現最突出的是朱熹的《論孟集注》。朱子雜取趙岐以下到同時的程頤、尹焞等十餘家之言,更申之以己意,成《孟子集注》一書。自元代到清代,朱子的注疏都稱得上是各注本中的扛鼎之作。當時朝廷製藝命題,無不以朱子注本為據,而且其注本廣為流傳乃至於家藏而戶誦。周廣業《孟子古注考》評論道:北宋製科,以《孟子章句》命題。金製亦遵趙注;自元延祐設科,《孟子》題專用朱子《集注》,而趙注日益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