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柱子的後麵,以莫桑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淩蕭寒,而淩蕭寒卻始終無法找尋到莫桑的蹤跡。除非,莫桑自己走出石柱的陰影。但是現在,莫桑並不像這麼做。
莫桑根本邁不出那一步,其實隻要莫桑稍微往前挪一小步,那麼淩蕭寒就能夠發現莫桑。莫桑站在那裏是想要堂堂正正走過去,給他一個擁抱,說一句‘一路順風’的。但是,目光隻要一觸及到淩蕭寒,心裏的那份念想就會被他那蕭索無依的身影和神情擊得粉碎。除了剩下滿滿的憂傷,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再有。
一個簡單的黑色旅行包匍匐在腳下,和包的主人一樣的無精打采。一襲素藍的休閑運動服順著主人肆意的倚靠而顯得有些飄渺。微垂著頭,帥氣的發型,俊朗劍眉,刀削的麵容。這是一個可以讓每個女子都既定為白馬王子般的男子,從時不時從他身邊經過的路人可以看得出來。可是,人們疑惑的是這樣一個男子現在的樣子確實那麼讓人心疼。
男子的左手裏握著幾張紙質的東西,應該是飛機票和護照之類的東西,右手握著一台手機。雙手都有些看似自然的垂在兩側時不時的會觸碰到身後倚靠的冰涼石柱。而男子的神情落寞得讓人揪心,本是上揚的劍眉,此刻卻變得有幾分頹廢。眼眸半掩,看不進眼光流轉,卻可以感覺得到眼眸裏的幾番掙紮和苦痛。薄唇微抿,似乎有著淡淡上揚的幅度,卻不真切。整個人幾乎都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靜。
莫桑咬著下唇,默默地看著淩蕭寒單薄的身子,心裏一陣陣的刺痛。他是驕傲的淩蕭寒啊,怎麼可以這麼卑微的站在那裏,如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隻為等一個他不值得的,隻為讓他傷心的女子。
又過了一個小時了吧!淩蕭寒始終隻是倚靠在那裏,而莫桑也始終在淩蕭寒看不見的地方陪著淩蕭寒站在那裏。淩蕭寒會時不時的抬起頭看向出口的方向,眸子由閃亮變得黯淡,又由黯淡變得閃亮再黯淡。莫桑知道那是一種希望的破滅,其中帶著不斷加深的絕望。每一次的抬頭低頭間,淩蕭寒雙手的力氣都會增加幾分,因為莫桑可以看得到左手那不斷變皺的紙張,和右手輕微的顫抖。
可是莫桑真的不敢,不敢走出陰影,不敢邁出一小步,不敢出現在他的麵前。因為莫桑知道,如果現在淩蕭寒給自己一個眼神,叫一聲自己的名字,或一個淩蕭寒氏的微笑,那麼,莫桑一定會哭,一定會旁若無人放肆的大哭。而現在,莫桑不想哭,更不想看到淩蕭寒在自己的麵前強顏歡笑。所以,她寧願這樣,寧願這樣悄悄地看淩蕭寒真實感情的流露。即便傷心,也不要他壓抑。
太過壓抑了的心,會變得和莫桑一樣,褪去鮮紅的血色,隻留下殘青數點,然後不再具有愛人的能力。莫桑給不了淩蕭寒愛情,可是莫桑希望淩蕭寒可以幸福。會有更好的女孩去守護他和他的愛。但這個女孩不會是自己,不會是莫桑。
廣播裏不知第幾次傳來第幾架飛機離開了,可是淩蕭寒依舊無動於衷,隻是會在這個當口,看一眼大門,看一眼手機屏幕。不時的有些風吹過來,從淩蕭寒身邊經過,然後拂過莫桑的肩。兩人之間,不過幾米的距離。
為什麼不走?淩蕭寒,他怕是錯過了航班的吧?莫桑心裏百味雜陳。聽到淩蕭寒要走,自己火急火燎的追過來,卻隻是躲在一邊靜靜打量。心裏是希望著他,希望著淩蕭寒離開重慶,離開自己,然後忘記這裏和這裏的一切,找到一個可以給他愛的人。可是莫桑又怕自己如果站在他的麵前會忍不住央求他留下來,不要走。不敢上前,又不想轉頭離開,隻能這樣偷偷的看著,陪著他品著這不斷蔓延的憂傷。
莫桑側回頭,不忍再看。靠在石柱上,莫桑的眼淚終於再次無聲的滑落。閉上眼睛莫桑都能感覺到淩蕭寒的舉動,那般驕傲,卻又那般倔強。
耳裏傳來清脆的腳步聲,‘咚咚咚’,有些突兀的高跟鞋的聲音。順著聲音看過去,莫桑怔怔的有些錯愣。帶著淚眼的眼光所觸及處,一身淡雅的流蘇裙,白色的高跟涼鞋,海藻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際,素顏朝天,卻依舊萬般風情。這,不是花影,又是誰?莫桑的眼淚又一次洶湧了起來。想要呼喊一聲,卻發不出聲音。
花影一步步的朝著莫桑的位置走,然後走過。花影沒有在莫桑身邊做停留,隻是很淡淡的,真的很淡的橫掃了莫桑一眼,飄渺而過。接著,莫桑聽得見後麵也傳來了一個沉穩的腳步聲。莫桑能夠聽得出來,是淩蕭寒的腳步聲。僅有幾步然後停下來,幾乎就在莫桑這一根石柱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