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拒絕啊!湘鈴!”身後不遠處是父親焦急的小聲催促道:“難道你想離開西境,離開爹娘……永遠也不得再見麵?湘鈴,你是堂堂西境郡主,身份尊貴……怎能嫁給一介平民,墨詔楓在朝堂上已經站不住腳,選擇了逃避,他是個懦夫!根本配不上你!”
不,不是的,他不是!!
越湘鈴的內心在咆哮,在呐喊,她要反駁父親的話,可是卻隻有她能聽到,隻有她能感受到墨詔楓那種深沉得逾越了一切的愛情。
為了頌欽,他願意放棄了一切,放棄別人一輩子都渴望不到的權利和尊貴的身份!他甚至放棄了整個天下,放棄了君臨天下的機會!他才不是懦夫,其實他要比任何人都勇敢。
他敢站在這裏,接受萬人的批判,在他以後的人生裏,墨詔楓這個名字將會在西境的曆史上被無情的抹黑,他會成為一個懦弱的失敗者,會被史書永遠記載成為了保命倉皇逃竄的懦夫,是西境皇族曆史上最大的敗筆!
這一切……他都甘願承受了!
越湘鈴突然忍不住落淚了,因為父親的話叫她突然想到了,墨詔楓所做的一切,他所承擔的一切……為的就是這一刻,而她真的隻想他開心,隻想為了他好。
就算他會背負一世罵名,隻要他覺得這是值得的,隻要他覺得這樣會讓他幸福,那麼她就願意成全他。
“臣女不願意!”越湘鈴突然抬起頭來,臉上伴著淚痕,但是表情卻無比堅決,聲音冰冷無情,“臣女的夫婿是汝陽王殿下……怎麼會是一介平民百姓,更不可能是一個犯下罪孽的罪臣!所以臣女不願意遵守婚約下嫁墨詔楓!請陛下明鑒!”
所有人都沉默了,越家的人暗地裏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墨詔君的眼微微暗沉,卻是幽幽一歎……
墨詔楓一直看著越湘鈴堅決的臉,她背對著他,他看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她還是那個善良的小姑娘,雖然柔弱愛哭,但是內心卻是一個無比善良而堅強的好姑娘!
謝謝。
那一刻他在心裏真心向她道謝,對她表達了最崇敬的謝意。
“既是郡主都如此說了,那麼朕宣布,婚約作廢!至於墨詔楓的選擇,朕不幹涉,一切都是他自願承受,與人無尤!”墨詔君說完,長袖一甩,結束了這盛大祭祀,轉身毫不猶豫的離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祭祀結束,百官的呼聲連同著天澗壇外的所有人一起齊聲呼喊,那聲音在藍天白雲下久久的回蕩著……
所有的人都跟著一點點的離開了……
這遼闊的天澗壇上剛才還是人山人海,似乎一瞬間,便沒有了人影……
夕陽緩緩西下,墨詔楓高大的身影依舊跪在祭台之上,他閉著眼睛……但是他卻清明地知道此時已經是空無一人了。
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麵朝著天空,恭敬的嚴肅的磕了三個響頭,沉聲道:“兒臣不孝……至今未能完全母後的心願,兒臣無能……未能實現替父皇替西境統一東陵的承諾……還請父皇母後恕罪!”
高大的祭台,殘陽落寞,清風吹拂過墨詔楓的衣角,這空曠的天澗壇竟顯得那樣的清冷,孤寂……
緩緩起身,墨詔楓的素衣在似血的殘陽下也如同染上了一層霞光一般,他將頭發挽了起來,沒有冠冕,就那樣素淨的挽了起來,抽出袖子裏的白色絲絹,纏繞著將發髻固定住了。
“頌欽……我終於做到了!等我……我這就來!”墨詔楓最後看向似血的殘陽,看向這寂寞的天澗壇,然後轉身毅然離去。
霞光拉長了他的影子,他昂首挺胸毫無懼色的離開……素衣在風中翻飛。頭上的白色絲絹迎風飛揚……將他的背影渲染得翩然如仙……
“王爺,這是湘鈴郡主讓奴才交給您的!”
原本以為早就沒人了,當墨詔楓一個人徒步下了霄雲山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山腳下站著一個似乎等了很久的丫鬟忙連跑了過來,遞給了墨詔楓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