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來PK封推,感謝支持PK的親,和所有支持本書的親]
情急中蒙了頭,已忘了尚還有一班兄弟。那突兀出現在眼前的人影和遞上前來的刀柄,驚醒了絕望的人。
白九棠接過刀來,割斷了繩索,與眾人合力推開了石塊,將蘇三托上了水麵,奮力推向了岸邊。
蘇三平躺在沙地上,安詳得像一尾熟睡的美人魚,白九棠翻身挺上岸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隻見天穹那一隻禿鷹,尚未遠離,攜著一聲聲嘯鳴,引人心驚。
猛然心下一沉,想起了那壓身的大石,白九棠即刻高喝道:“都給我轉過臉去!”話音一落,眾人皆擰著衣角的水,老老實實背了過去。
一把掀起蘇三的旗袍,看了看雙腿。再慌忙解開盤扣查看她的胸口和腹部。那一片慘白慘白的*,像一個個耳光,狠狠扇在臉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所幸並無壓碎的痕跡,興許是水的浮力,減輕了石塊的重量,僅僅在墜底時,伏在了她身上而已。
放下袍擺,係好扣。白九棠一頭埋進了蘇三的頸窩中,忍不住抽了一聲。他是被自己的念頭給嚇怕了,在獲得了那麼一絲絲的安然之後,一緊一鬆,便崩塌了。
聽見當家的那一聲要命的抽泣,眾人估摸著已收拾停當,不禁悄悄側過臉來,窺視情景。
永仁見狀摸了一把臉,懵懂的蹲下了身:“大哥!您這是在幹嘛呀?蘇先生墜江時間不長,哪能這麼容易就碎了?您得救人呐!”
白九棠正憋得厲害,眼角飛著水花,彈起身來怒喝道:“媽的,老子用得著你提醒!過來!幫我把蘇三抬上背!”說罷,三下五除二脫了長衫和灌水的皮鞋。
眾人耳提麵命上前幫忙,慌慌張張將蘇三從沙地上扶了起來,抬上了他的背。
那蹩腳的救護,就在禿鷹掠翔的蒼穹下,和滔滔江水畔的沙地上開始了。
白九棠的白綢短衫,被江風掀起了衫擺,合著疾步而行的步伐,翻飛不已。此時的他已然做回了那個純樸的農村青年,背著媳婦在田坎上飛馳,隻為能再看到她的笑顏。
據說死人的重量,是活人的兩倍。難以計數的裏程之後,背上仍一片死寂,既無嘔吐聲,又無任何生息,且越來越沉,沉得白九棠快要支持不下去,想要嚎啕大哭。
一眾人等跟在後頭小跑,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沿著江畔,在沙地上一深一淺的印下了混亂的腳印。
前麵的人忽然頓步。揮了揮手,阻止眾人跟隨。
白九棠已不再需要保鏢,更恨不得出現一個仇家,一槍結果了自己。好給蘇三一個交代,換來一份心靈的救贖。
繼之拔足狂奔,繼之無所顧忌的哭泣。這一次,勁風未能風幹眼淚,卻把太多沙子吹進了眼眶裏。
“——你醒一醒蘇三——”
“——你醒一醒——”
“——蘇三——”
低聲的呼喊,未能喚醒佳人,卻莫名驅趕走了禿鷹。白九棠抬眼掃了掃天際,加快了步伐,哽咽出了更多話語。
“——我不是人,我是個牲口!我應該聽你辯白,聽你解釋——”
“——地藏王不會和我計較的,我是個粗人,沒念過書,大字不識,我送錯了人,我要你回來,蘇三——”
“——蘇三、蘇三、蘇三!!蘇三——”
低語呢喃,高亢的呼喊,均在風中飛散,沒有回音。驅使著那腔男聲,漸漸嗚咽起來。
“——我曾讓你考慮是走還是留,可你一場大醉之後,竟隻字不提——”
“——我且當你是留了下來,你若憋屈,又何必要做戲——”
“——你當初就應該走得遠遠的——”怒吼了一聲,白九棠在狂奔中淒然淚下:“那樣的話,起碼還活得好好的!”
劇烈的顛簸,倒騰得蘇三人仰馬翻。耳畔尖嘯的哭喊,雖讓人崩潰,卻也讓她有了意識。
興許這就是物理學的救護和玄學的“喊魂”雙管齊下的效用。
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蘇三“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汙水。
和死神賽跑的人頃刻間頓步,不可置信的呆愣了幾秒。直到背上馱著的人,劇烈的咳嗽起來,才回過了神。
“蘇三!!你還在!你竟還在!!”胡言亂語的放下了蘇三,白九棠慌忙猛力拍起她的背來。
“你···你··”蘇三苦不堪言的抬手阻擋。
“怎麼了?”那邊廂小心翼翼的停了手。
“你弄痛我了···”
在那哀怨的冷視下,白九棠激動的大喊:“你當真醒了!!你當真還在!!你竟知道痛!”
萬千仇視化作無言,蘇三幹嘔了好幾下,艱難的嚅囁道:“不知道痛是在做夢。你不必用這個標準來界定我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