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話』 霞飛路17號(1 / 3)

【補更前天章節】

舞台上那炫目的燈光,曾經讓人焦慮不已,而今成了一道風景。獨自沉坐不再是一件痛苦的事,安靜的觀望炫舞的人們,也別有一番樂趣。

蘇三信守著一言之約,端坐在卡座裏扮淑女。燈紅酒綠的背景,從容低調的神情,以格格不入的筆調,勾勒出了一幅和諧畫麵。

白九棠帶著林桂生大跳西洋舞,在台上轉來轉去的穿花步。桂生姐大笑著頻頻討饒,手扶額頭,直喊吃不消。

小女人的視線追逐著頭壓寬邊帽的男子,手肘支在桌上托腮傻笑。

愛情是一件奇妙的事。能讓一個平凡的男人,在落魄時顯得感性深沉;在得意時顯得飛揚迷人,無關於英俊、無關於魁偉,黑金、白金,鑽石、星辰,各有各的獨到魅力。

時空的漩渦能帶來新的起跑線,甚至於能帶來一段緣分,但終究不能給予幸運的終點,人生的曆程還需自己擇善而行。

自從在聖瑪麗教會醫院偶遇季雲卿之後。蘇三便常常想起那張陰霾的臉龐,對那奇怪的第一印象,感到大惑不解。

在某一個白九棠摘帽的瞬間,她驚愕的發現,是自己混淆了“麵善”和“麵熟”的意義。白季二門的秘密,因那神似的臉龐,走向了明朗化。離揭開真相隻有一步之遙。

“身世成謎”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乏力感如大雪封山,鋪天蓋地降臨。能緊握在手的,隻有那溫熱的掌心,看不真切的,是渺茫的未來。

想到揭開謎底對白九棠有利無弊,蘇三選擇了一種微妙的方式來進行試探。豈料季雲卿和白九棠的反應都讓人意外。前者囤積了太多情緒;後者帶著抵觸心理。

她驚覺事情不如想象那麼簡單,說不定白九棠心裏有數,隻是不願意麵對而已。於是打算就此放下,將行使權力歸還給當事人自己。

這是一種愛,也是一種回饋。正如白九棠從來沒逼迫過她去麵對黃門的泰鬥一樣。將心比心,沉默,也是一種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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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路是上海著名商業街,淮海中路東段初名西江路;西段曾名法華路、寶昌路;至1915年6月更名霞飛路。

西江路辟築後,兩側逐漸興建各式歐陸建築,逐步取代零星散布的傳統村落農舍。

1900年10月法租界董事會規定:嵩山路以西必須建造兩層以上磚石結構的歐式樓房,營造前必須將圖樣上報公董局市政工程師批準。次年又規定在西江路與法華路兩側必須建造具有藝術性的建築。

霞飛路西段,多為花園住宅,間有公寓大樓,呈現萬國建築博覽風貌。法式、德式、英式、西班牙式、意大利式的洋樓,一棟緊挨著一棟,文藝複興風格、巴洛克風格、鄉村風格、現代風格,應有盡有。

白宅就在這其間的一棟洋樓中。

那是一棟純英式鄉村小樓,古堡似的黑磚,擱著花盆的鐵藝窗欄,門前老樹參天,牆上爬著半壁蔓藤。

石砌底部的花園柵欄,以弧形鐵藝大門作為通行口。車道上鋪滿了黃葉,蜿蜒二十多米至宅邸前,向兩旁分道。

庭院植被茂盛,車道外均是覆著草坪的軟泥地。左邊的停車位,磚砌開敞式,能容納兩輛車,頂棚上垂著四季常青的炮竹花。

洋樓小巧緊湊,呈倒“凸”字形麵向街道。門廊是寬闊的正方形,亦是二樓的陽台底,由兩根磚砌的方柱子支撐,直插上三樓的廊台尖頂。

在一大片奶油色洋房中,這樣的格調,顯得那麼的古舊低沉,好像春光中的細雨,淋漓在浮躁的空氣中,靡靡吟唱著百年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