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話』 九棠彪悍如故(1 / 2)

張子騫一直昏昏然不省人事,眾人都不曾對他寄予過希望,誰知他蘇醒過來便語出驚人,帶來了新的希望。

這位牟府的大管家披露了林福根將他偷運出官邸的經過,亦信誓旦旦的指天發誓這絕非他的本意。

據張子騫回憶,當夜林福根花了很長時間解開他身上的繩索,似乎想要造成“人犯自行脫逃”的假象,如此看來林福根尚想留在白門麾下,否則大可以一走了之、何須費此周折。

繩索解開之後林福根蒙上了張子騫的眼睛,接著打了個口哨召來一行人,聽那腳步鬼祟而雜亂,大抵有四五個之多,眾人合力托起張子騫的身體,送到了門外的一輛轎車上。

張子騫聽得有人壓低嗓音和林福根交涉:“既然你已為老板做成了一半好事,不如將好事做到底!老板想要你繼續跟這件事,負責‘貨物’的安全和藏匿,直到‘開箱’那一天為止!”

林福根好像很不願意,聲音打著顫,極力推脫道:“不是說好把人偷出來就行了嗎?我這是在玩命呐!!老板說的事何時兌現??‘靈芝堂’三月後就正式摘匾了,到時候有錢也贖不回來了!!”

對方聽罷此言好像很不耐煩,嗓音低得微不可聞,興許是在咒罵,也興許是在向林福根許諾,張子騫被塞進轎車後座,努力傾聽也是白費,總之最後以林福根妥協收場,親自坐上那轎車的副駕位,從此開始了“押貨”的日子。

林張二人最初有穩定的躲避地點,即使常常更換,也有人安排和接應,林福根醫術不賴,從那個時候就開始著手治療張子騫的傷勢,在相對穩定的環境中,為今後的逃亡打下了根基。

張子騫是個讀書人,又曾在牟氏旗下經營生意,對誠信二字頗為看重,他堅信白九棠會言出必行給他一條生路走,也對白九棠愛財不做財奴、殘酷不盡殘暴的性情感到認可。

林福根的行為斬斷了他觸手可及的生路,且使他被迫倒戈,成為了玩弄陰謀者的棋子。

自從身體走向康複後,張子騫便常常勸誡林福根“回頭是岸”,讀書人說出的話,環環相扣無懈可擊,林福根猶如墜入了唐僧陣營,被念叨得生不如死幾近“皈依”。

林氏心知自己沒有退路,為了避免被張子騫鼓動成功,隻得用藥物將他控製起來,使他處於混沌的昏睡狀態。

張子騫在半醒半睡之間,偶爾會聽得林福根在深夜壓抑的慟哭,怒罵“老板”不守信用,祖宗的家業無望收回了……

又過了十來天之後,林福根將張子騫麻醉裝入箱中,逃到了鄉下,在一間小客棧住了下來。張子騫依舊處於藥物下的混沌態,不過林福根待他倒是不薄,雖然三餐減至兩餐或一餐,但那一餐必然是像模像樣的。

再往後,這家破爛的小店迎來了一個受傷的人,據說是店老娘的兒子,林福根耐不住店老娘懇求,開始給她的兒子治病療傷。

最後,便把上海灘的幾位大亨引到了鄉下來……

威海衛路季宅的客堂裏坐滿了人,上位端坐季門大亨,身後站在令公子、師爺和保鏢,攜一眾高徒的杜月笙,和召來子弟議事的白門主婦,同坐客堂左邊的一套紅木雕花椅。徒眾們在二位身後站成了一排。

所有人的視線都定在右邊扶手椅的張子騫身上,所有人的思維都跟著他的敘述打轉。同時,所有人都想知道,當夜在官邸門外接應林福根的人是誰,接應者口中的“老板”又會是誰。

在眾人沉默的時刻,蘇三悄悄瞥了身旁的杜月笙一眼,探究著他的心思,是否和自己一致,那邊廂擰著眉頭,斜視著地麵,內心的波瀾泛上了顏麵。

蘇三收回目光,垂首掂量,駕定倆人所想八九不離十——即便動機不明,黃金榮的嫌疑依然重大!

第一、官邸所屬青幫,黃金榮作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摸查出倥子的家底,從而找到薄弱環節下手;第二、達成任務後又冒出新生任務來,以最初的承諾為誘、逼迫棋子跳動的人,除了“黃麻皮”這種大痞豪,江湖上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