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話』 揭爵門案底牌(1 / 2)

黃金榮給常豐許下的承諾,是稟明內情即可重新定案,改蓄意謀殺為錯手傷人。一線生機懸於眼前,凡夫俗子如何抵禦。

黃金榮向白九棠提的條件是求一個明白則已,不許擴大事態趁勝追擊。識時務者為俊傑,九棠豈不知見好就收的道理。

督察長穩坐法租界巡捕房的第一把交椅,靠的不全是投機取巧,一件棘手的案子落到他的手裏,基本達成了一個三全的結局。

據常豐的口供牽出了一道黑幕,原來禍首正是坐享爵門俱樂部幹股的華人探譚紹良。

青幫在英租界的勢力不及洪門,季雲卿為了穩定局勢啟用了大量洪門徒眾,這個方案從宏觀來看是成功的,從微觀來看必然有其弊端。

譚紹良既是英租界的核心人物,也是一尊笑納四方財的活貔貅。早在加入爵門之初,就物色好了人選,勾結洪門徒眾付威廉等人,買通老千、荷官,鑽空子取小財。

白九棠接任之後,譚氏黨羽蠢蠢欲動準備大發橫財,付威廉趁勢煽動駐場流氓離場,欲圖將爵門布置成空巢,暗中派老千進場漁利。

誰料新任安保司不如想象中那麼好對付,不但搬來救兵助陣,還緊緊把持著賬務,構築了一個堅固的防禦體係,將譚氏黨羽的貪欲攔截了下來。

白九棠鋃鐺入獄後,消息呈半封閉狀態,爵門上下不知安保司去向何方,譚黨無心刨根究底,摩拳擦掌伺機斂財。

這幫貪婪之徒一直盼著幹幾票大的,但又不得不顧及外在條件的限製,處於步步為營鬱鬱不得誌的境地。忍耐到今時今日,合作方的老千逐生退出的念頭,要求譚黨退還抵押金,解除兩邊的合作關係。

常豐等人不甘放棄眼前的機會,遊說老千留下來應付場麵,談到後來雙方都失去了控製,遊說變成強硬的威逼,反抗變成爆料的威脅,常豐惱羞成怒,開槍射殺了老千。

趙阿水在俱樂部的眾流氓中屬於“弱勢群體”,人前沒有非凡的表現,人後又沒有幫會為其撐腰,一介閑散人員無依無靠,正好被譚黨借來挨刀。

事發後,常豐將此事上報,付威廉心知婁子捅大了,分毫不敢延誤立刻向譚紹良求助。

英租界巡捕房的頭麵人物聞訊大驚,打破常規先於巡捕房召來衛生局的人拉走了屍體,並吩咐譚黨們派人假扮家屬將其領走、拋屍。

爵門的案子終於真相大白,卻不能大白於天下,白九棠氣得臉青麵黑,表麵上佯裝平靜,暗地裏百轉思量。

秘密提訊由黃金榮全程操控,麵對驚人的謎底,他顯得異常平淡,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見慣不怪、處變不驚。問訊結束之後,黃大亨攜白門後生離開巡捕房,二人一路緘默趕回到了聚寶樓。

被安排在此等候的陸連奎度過了惶惑不安的三個多小時,塵埃未定的鳴槍事件和意料之外的冷遇,讓他七上八下心裏發慌。

驚擾事件並未產生惡果,黃金榮有心化解這段恩怨,當即下令釋放了英屬小巡捕,了卻了門生心頭的一樁大事。

陸連奎驚喜交加,在法大馬路的“福臨門”酒樓擺下酒席,宴請黃金榮、白九棠及兩門子弟,既作為感謝老頭子的支持,也作為對白門堂主的賠禮道歉。

席間推杯碰盞、氣氛熱烈,隻是那滿桌未動的菜肴,未免泄露了三方各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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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飛路西段十七號

三樓的臥室裏,溫黃的燈光普照,香醇的咖啡彌漫,蘇三穿著厚厚的絲綿睡袍蜷在沙發中發呆。

安靜的園子忽然喧囂起來,響亮的車鳴、轟隆的發動機、嘈雜的人聲、開啟的鐵栓,交織成了一首歡快的歌曲,蘇三雀躍的跳起身來,倚向窗邊俯覽花園景致,羅孚車緩緩駛入車道,是白九棠回來了。

男主人無法健步如飛,女主人不忍矜持等待。手扶窗欞的妙影閃離了臥房,疾步向樓道奔去。

客廳裏燈火齊明,蘇三走下最後一步階梯,恭立在大門邊的寧祥迎進了歸家的白九棠。

誰說上海灘的白相人一定會穿長風衣?白門堂主的英式獵裝很精神。誰說流氓的打扮都是千篇一律?白大當家的自是與眾不同風貌非凡。

男人不是布偶,不能恣意擺弄,這道理世人都懂,可在麵對愛情的時候,女人多少都帶著一股蠢勁兒,就如癡癡微笑的白蘇氏,一個介於現代和近代之間的女人,一個將丈夫穿衣吃飯當做事業經營的女人。

“這身衣裳穿起來真好看!”小女人迎上前去,攙住了摘下禮帽的夫婿。

“男人穿衣裳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今後少出去瞎逛!怎麼還不睡?晚飯吃的什麼?肚子餓不餓?”夫婿並不領情,繃著臭臉扮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