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是什麼德行白九棠心知肚明——其他的別無所求,單將“一生一次”高捧過頭。榮華富貴身外物,獨攬君心擺第一。
人前夫君是主她是婢,人後宅院是國她是帝,封建思想不容女權主義,她卻膽敢對夫君頒布禁令。家規出台板上釘釘,狎妓納妾都是“死刑”。 這樣一個妻,怎會輕易放過丈夫的風流韻事?
煙草味混著咖啡香,白九棠滿懷疑慮的將蘇三打量。這可不是個省心的主兒,眼下又是唱的哪一出?
蘇三淡淡的回望著白九棠,平靜的麵容上藏著重重的憂慮,矛盾的神情出賣了她的內心。
就在那一刻,白九棠驀然驚醒,不及細想,當場翻供。“我是說‘如果’罷了,你何必看得這麼嚴重?!那天夜裏我醉得不省人事,哪有能耐做什麼苟且之事!”
時代背景注定了狎妓嫖宿無可非議,男人不需要向妻子承諾“一生一次”,更無須為了一夜風流過多解釋,身份角色注定了白九棠屬此中的“高危人群”,但他甘受家規束縛、誓將一生摯愛當做今生今世的賭注,此時的欲蓋彌彰隻因愛之深不忍將傷害輸出。
蘇三星眸閃亮蘊藏考量,在專注的凝視裏剖析良人心理。原來“狡辯”一詞並不那麼可恨,原來撒謊的初衷並非單單隻為免遭質問。
分秒的時間如此漫長,白九棠忍不住兩手扶肩揚高了聲線“你怎麼了?說話呀!”
那邊廂好不容易回過了神來,神色已和起初的幽怨大相徑庭,甚而有了幾分平素的俏皮勁兒“這麼大聲幹嘛……嚇我一跳!”
“我們倆正說著話呢,你平白白三魂跑了七竅我能不大聲麼!”白九棠瞪大了眼睛,緊握香肩的手重重一抖。
蘇三兩手一抬掙脫了他的鉗製,揚起秀眉調侃道:“誰說我三魂跑了七竅?正擺好架勢洗耳恭聽呢。你以為一句喝醉了就萬事大吉了?在外麵留宿就是犯規!”
白九棠輪圓了眼睛愕然相望,但見蘇三神態自若不假修飾,這才落下心中大石悻悻說:“以前你總是把我往外麵推,現在又恨不得在我頭上蓋個‘蘇氏政府’的印花稅,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九棠大大咧咧說得順口,蘇三卻因提及從前僵了笑容。她無福享有那段回憶,“以前”是屬於“前蘇三”和他的,跟她並無幹係。
“前蘇三”是一根紮在心間的刺,她從不曾真正離去,她一直在白九棠的記憶中遊弋,她渺無蹤跡是否在暗處醞釀詭計?
兩魂爭奪一軀,贏家隻有一名,“前蘇三”欲奪回自己的身體本屬常理,但她心中沒有白九棠的立錐之地,如果在爭奪中勝出的是她,白九棠豈不是要被傷害到底?!
蘇三下意識的咬緊了嘴唇,假如真有那一天,她便隻能以飄渺的形態眼睜睜看著白九棠受罪,這種煎熬何等殘酷,不如一早將她沉入湖底,了無塵緣去得幹淨。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白九棠給出的愛比犯的錯來得多。女人的命運由心態決定,想要捍衛現有的幸福,消極情緒是大敵。
人生的大部分光陰都在蹉跎中度過,成長和蛻變僅用幾個瞬間來完成。少時那灰色的記憶,被白九棠的光影大刺刺擠出了心底,蘇三的內心雲開月明,單親家庭帶來的陰影、父親花心造成的疑慮,一切的一切皆從心床抽離。
追究丈夫風流債的談話發生了顛覆性的質變。扮演大度賢妻的消極派悄然謝幕,走出泥濘的積極派掀開了人生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