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九棠愛季十一這個兄弟,他一定會斬釘截鐵的拒絕這項聯姻的提議。
誰願意媳婦扒光了袍子還穿著一身彩衣!?而且是永遠都脫不下來的彩衣!
誰願意摟著一副攜帶暗器的身體入眠!?而且那暗器還會在她正式成為人婦那一日獲得開刃的權利!
誰願意媳婦有著跟自己一般的習性!?你睡覺枕著手槍,她睡覺枕著大炮;你抬腿就吆喝“兄弟們,跟上!”,她一張嘴便是“來呀,給我拿下!”……
這景致想想都覺得可怕……
隻可惜季十一命不好,撞上了一個如此不疼愛他的哥哥,幾乎連想都沒想,便應承了這門婚事。究其原因,多少帶著猥瑣的心意,不外乎是要撇開這位小情敵,保全他的後院穩定。
不過,這畢竟是季門苗苗的終身大事,白某人草率應承之後,也有些心有餘悸,好歹把流程走到底,知會了老子季雲卿。
那邊廂一接到電話,無可避免的來了氣,“好你個小赤佬,明明有電話你不打,偏偏要發電報到商會秘書長辦公室,這麼輾轉反側的大肆折騰,害得老子愣是以為你出事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你還好吧?十一呐!!”
這邊廂訕訕然翻了翻眼簾,微不可聞的嘟囔了一句:就是不想跟你多羅嗦,你以為是什麼……繼而幹咳兩聲,切入了主題,“這個……都還好,我這邊……有點事要跟您講一講……”
“撒!?”季雲卿聽到這吞吞吐吐的口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呃……眼下情況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反正嘛……就是……這個,俗話說長兄如父,所以……我就代您為十一應了一門兒親事。那邊吧,也算門當戶對,家裏是開賭檔的,發展得挺好……那個……差不多就是這樣。”白九棠一手握著聽筒,一手撓鼻子撓眼睛撓頭,顯然是連自己都覺得難以啟口。
季雲卿聽完這席話傻眼了,抱著聽筒劈頭蓋臉說道:“你到底在津門玩什麼花樣啊?一會兒讓我高調宣揚父子關係,一會兒又讓蘇三刊登離婚啟示,現在居然跟我說你替十一結了一門親!你不會是中邪了吧!要不要我派人上來瞧瞧?”
“不要不要不要!”白九棠驚起八丈高,忙不迭推脫道,“事情差不多都辦成了,不用再派人來了!不出意外,我們很快就能回上海,到時候再說吧。再會!”說罷,哢噠一聲甩上聽筒,閃避不及的收線了。
……
山口奈美右肩中槍,傷勢較為嚴重,幫會醫生隻能為其取彈而不能為其輸血,當即建議轉送醫院。
奈美也不乏為女中豪傑,為了避免引起了不必要的騷亂,堅持就地醫治,不同意下船入院。
在這僵持之間,白某人自然攜著那點不太厚道的小心思,套取了季十一的下落,以免手術有個什麼閃失,被這兩腿一蹬的女娃帶走重要信息。
而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季十一居然被軟禁在法租界的一處歐式宅邸裏,離美昌碼頭不過數裏地。
得知這一消息後,白九棠立刻讓永仁寫了一張字條,請奈美落下大名,並附上柳葉刀片作為信物,領著一眾兄弟朝軟禁地奔去。
駐守歐式小樓的並不是日本浪人,而是兩名中國本地仆役,二仆穿著樸素的工人裝,帶著平和善意的神情,一如奈美所描述的那般,並不見得有任何可疑。
小樓分上下三層,據說季十一被關在三樓,除了失卻人身自由以外,不比王公貴族的日子過得差。而他的一群手下,則個個毫發無損,被分別關在二樓的房間裏,日食三餐由這二位仆役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