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話』 孕婦的智商為“0”(1 / 2)

白九棠接下來幾天的日程安排跟蘇三預估的幾乎毫無出入。首先是要拜會他的老頭子、接著便是黃金榮、季雲卿,與此同時還得兼顧小東門、會樂裏的管控,最後是回到爵門坐莊。

待辦事項中的前三件事,是蘇三必須參與的,不管她耍什麼花招都無法回避,哪怕裝病也無濟於事。

……

清晨七點三十。

某位裝病的太太縮在被窩裏不肯起來,兩手抓著被子嘴裏念念有詞,“哎呀哎呀……我的頭好暈啊……我一定是著涼了……我要看醫生……我不要出門……”

白九棠一眼看穿了她的小把戲,卻礙於非同一般的時間觀念,無暇跟再跟她磨嘰下去,隻得一頭紮進櫃子裏,悶頭拋出襯衣、領帶、背心、襪子……

稍事,毛毛躁躁的抓起一件襯衣胡亂套上身,一邊手忙腳亂的係領帶,一邊厲聲喝斥道:“你倒是起來呀!這都什麼時候了,要撒嬌回來再撒!”

那邊廂聽得這毫不憐香惜玉的口吻,頓時緊縮著身子不動了,乍一看去就好似一個布團子,絕無半點活人的生氣。

正當此時,白某人驚覺自己忙中出錯,那襯衣和領帶竟屬同一個花色!穿衣鏡中一片“斜風細雨”,既無主題也無點睛之筆,就像是大師級的催眠課題!

在這令人沮喪的時刻,前有時鍾刻度在飛奔,後有“布團子”在拖後腿……“泰然處之”四個字簡直非屬“人為”。

“白蘇氏!你到底起不起來!”九棠衝著臥床怒吼之。

“……唔……”蘇三心怯的扭了扭身子。

不待她心虛膽怯的自行投降,其夫便縱身上床,將她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你幹嘛呀……”蘇三被迫坐起了身,抗議顯得毫無底氣。

“你睜大眼睛看看老子穿的什麼!!”白九棠含淚悲鳴,“還不趕緊起來給老子更衣!”

蘇三循聲對焦,烏黑的眼珠落在那一片“斜線”上,不禁“撲哧”一笑,牽起那領帶揶揄道:“你從津門穿回來那一身挺正常的,那本事上哪兒去了?”

“哎呀,你快點!廢話多!”白某人自是心知肚明,那問題在依賴情結上,糾纏下去必然有損大男人的形象。

蘇三估摸著自己是躲不掉了,隻得拾起絲綿睡袍罩上肩,摸下床來走向了衣櫃。

指尖拂過那些襯衣領帶,視線掠過那些配飾皮帶,想著那隻等待裝扮的“公仔”,總算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上海,那心情竟急轉直上,從陰天變成了晴天。

雖然杜公館依然令她感到害怕,但已非那麼絕對,至少她這高大健碩的“公仔”會陪伴在旁,又能有多可怕呢?

考慮到杜月笙熱衷儒生打扮,也算是一名老派人士,蘇三為白九棠挑了黑色的中山裝,外罩一件同色的呢料大衣禦寒。帽子是軟呢的美式禮帽、鞋子是鞋帶式的黑皮鞋。

這一身行頭,優點是莊重冷峻,缺點是煞氣逼人,不過杜氏應該很了解自己的門徒,哪怕白九棠裝扮成一隻山羊,他也明白這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總之是知根知底,掩飾也沒有意義。頂多投其所好,莊重嚴肅便好。

這一張羅下來,時間便越發緊迫了,蘇三隻好放棄了一味的旗裝打扮,從衣櫃裏挑出了一件無叉旗袍。

絲緞的麵子、棉料的底子、窄袖窄身、柔軟合體、黑底紅花、色澤豔麗。即便小腹微微隆起,依舊好似一尾玲瓏的彩魚。

再在外麵套上一件厚厚的駝絨大衣,用那長及腳踝的衣身擋去腳下的寒意,最後給蓄了半年的頭發打上一些發蠟,別上一枚“S”型的素銀發夾,讓一頭俏麗卷發稍顯聽話。

旗袍和卷發能使人看起來更加成熟嫵媚,那“童養媳”終於躍升為“十八一枝花”,多少有了幾分大太太的架勢。

一身素黑的男人帶著一尾彩魚,匆匆坐上了自家的車裏。白門子弟傾巢出動,四輛車縱隊出行,朝同孚裏大公館駛去。

五位倥子皆因津門行耽誤了拜師的大事,白九棠帶上他們一同前往,一是要向老頭子賠不是,二是想討一個新日子拜門。

不多時之後,一行人在大公館大門落定,杜月笙聽聞通報,滿麵春風的親自相迎。

強而有力的步伐合著朗朗的笑聲越靠越近,蘇三感到一陣暈眩,不禁抓緊了白九棠的手。那邊廂輕輕的回握,似乎在鼓勵她勇敢麵對這個綿裏藏針的大人物,又似乎不帶什麼意思,僅僅是一個愛憐的回應。

不管夫君是出於一種什麼心態,這輕輕一握給了蘇三莫大的勇氣,在杜月笙走到近旁的前一秒,深吸一口氣抬起了眼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