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話』 夫君力撐(1 / 2)

季十一沉浸在震驚中,反應不及的瞪著眼,“你……可是……如果讓老頭子知道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白九棠不悅的揚高了聲音,稍事輕描淡寫的說道:“就這麼說了,你趕緊換身衣裳。”

季十一驚愕的張著嘴巴,許久後愣愣的說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那廂正在悶頭點煙,聞聲緩緩抬頭,凜然相視、陰沉警告:“別以為有什麼便宜可占!老老實實聽你的評彈!”

……

蘇三的目光一直糾結在樓梯口,隻待白九棠出現在那裏,便邁開步子迎了上去。

“你讓我帶上琵琶,不會是讓我來跟季十一做個了結吧?”她抓緊了丈夫的手掌,幽幽的抬起眼簾。

白九棠偏頭看了看她,一本正經的讚許道:“這個詞用得好!就是讓你來跟他做個了結的!”

蘇三循聲抬眼,細細的打量,卻是怎麼也看不透他,隻是這麼傻傻的望著罷了。可未曾奢望的事,反而得來容易,那廂鄭重其事的主動開口了。

“過了今朝,你我將正式揮別過去!我會給你足夠多的信任,讓你不受約束的管理門第,也會給你足夠多的扶持,讓你正式坐上白門的第二把交椅。你不用管任何人說的任何話,不必聽任何人發號的任何施令,在我的界域裏,你隻受我的約束!聽明白了嗎?”

這一席話,因壓著嗓子而聲如蚊納,卻帶來了洪鍾一般的轟鳴,在蘇三的耳道內聲勢浩大的摩擦碰撞。

他的表情如此嚴肅,嚴肅得好似英國皇家衛隊在換崗,他的神色如此鄭重,鄭重得好似聽證會的列位參議員在宣讀誓言。

他每一次行使重大的交付,總是這樣突兀而匆忙,也總是這樣叫人意外而張惶。

若要深究下去,他到底是一個率性而為的草莽,還是一個審時度勢的人精?

“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蘇三的腦海裏一片混亂,眼眸中盛滿了迷茫。

白九棠輕輕籲了口氣,抬手扶肩俯下了頭,“因為你足以讓我全權交付!這時機再合適不過了!”

那廂不能眨眼的回望,呼吸不暢的說道:“可是……這未免太突然了……”

這大男人則湊近了臉龐,催眠一般悄聲說道:“一點也不突然,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

季十一穿了一身夾棉的短打,於大冷的天高高挽著袖子,含胸拔背端坐在椅上,如同聖徒在等待受洗一樣。

這二小子不止洗了臉,還順帶洗了個頭,那濕發亂蓬蓬的糾結在一起,冒著一縷縷熱氣。

一張臉龐周正潔淨,一副神情陰鬱嚴謹,一雙四方眼嵌在眉下,一陣陣泛著光粼。

蘇三如約來到他的房門口,懷抱琵琶叩響了門,“十一,你在嗎?”

房門旋即洞開,季十一出現在了門內。那一張青蔥的臉龐透著飽經風霜的蒼涼,那一雙盛滿了千言萬語的眼眸,泛著漠然而倔強的光芒。

也許他依然稚嫩,十七歲的雨季才剛剛翻過了篇章;也許他依然難忘,叩響心門的第一人就在近旁;但他緊抿著嘴唇、緊咬著牙,就像一個一夜長大的孩子,不肯再貪戀糖果的美好,在向世人宣告著,他的成長。

蘇三怔怔的抬眼凝望,毫無尷尬的餘地、亦無局促的閑暇,隻將全副心力擺在了見證他的成長上。

男孩與男人的分界線,在於隱忍,在於克製、在於品嚐苦果不叫苦、在於親吻疼痛不呼痛,亦在於切斷淚腺隻用表情哭。

季十一那無淚的“哭泣”,抽打著她的心房,執鞭的人名叫“愧疚”,這頓鞭刑注定將貫穿她的整個演唱。

“嫂嫂,你來了……”那高大的身影終於說話了。

“嗯……”蘇三頓了一頓,落下眼簾點了點頭,從他側身讓開的空隙,快步走入了屋裏。

季十一的房間幹淨亦淩亂,簡單而陽剛,像是軍營裏的營房,才經曆了緊急集合的軍哨。

蘇三在他安置好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的調著琴音,那廂一步步退到一旁,就著一張椅子坐下。

“想聽什麼?”蘇三抬手撥著琴弦,並著那跳動的單音,輕聲問道。

“隨便。”那廂凝重的揪著眉頭,漠漠然回應。

蘇三聞言停手,落著眼簾歎息,稍事斟酌措辭,小心的問道:“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唱曲給你聽,你確定不點一出自己喜歡的劇目?”

“我確定……”季家人在某些特定的時候都有惜字如金的特性。

既然聽眾已明示了,演唱者也不再堅持,擺好姿勢清了清嗓,嫻熟的撥動琴弦,唱起了《鶯鶯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