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整條街道都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消息傳千裏,三杉把自己關在家裏,半步都沒有踏出門去,她太難過了。
當然,她尊敬的彭醫生也知道了這件事,氣憤到冰點的他立即帶著圓圓趕了過來,他是多麼希望有補救的辦法。
一進門,九酒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傷心的,他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坐了下來,道:“九酒,這是真的嗎?已成定局了嗎?”
“是的,無法挽回了,我們也沒能力挽回。”
九酒把他當作自己弟弟一樣說出自己的苦悶,他呆若木雞聽著每一句話。他覺得三杉也真不容易,媽媽不認得一個字,可以考出一個好成績,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的,他心疼地望著默不作聲戴著厚厚眼鏡片的三杉,這一幕讓他心是哽得慌。
要知道他已把這一家子當成了親人,還為三杉準備了一個大箱子和一些生活用品,準備開學時給小女孩一個驚喜,可惜……
他歎了口氣,道:“我們還再去找找看,真的想知道問題出在哪個環節才行,要不,我明天再去到教委谘詢一下,成績上了,卻不能錄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我要弄個明白。”
九酒聽他一席話,忙道:“謝謝你,彭醫生,你工作忙別影響你了,你這提醒了我,明天我去找找我們領導看看,說不定他路子廣,可以打探一下。”
第二天早上,九酒一刻也不遲疑地奔向辦事處。其實,劉主任已耳聞此事,也正鬱悶著。
他覺得太不可思議,當時一師範政審的領導也找到了他,他都蓋了辦事處的公章,並給予了高度評價,他也以為萬事大吉了。
這政審一關卡過多少人他是知道的,不是因為成分,就是思想,耽誤了不少人的前程,他是看得夠多的了。
但他就是想不通九酒家這些什麼都不沾,為什麼會卡了下來,他納悶,但他知道必定有原因,甚至是不可告人的原因。
他望著滿發蒼蒼的九酒走進時,心裏更是憐憫起來,還沒等九酒坐下來,就道:“九酒,我都知道了,可惜啊!真可惜!”他是不斷地搖著頭。
他也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惑,於是他拿起電話拔向了第一師範。他們的回答是大出所料,劉主任是半響沒回過神來。
想著對方的答複不免冷了半截,電話那頭斬釘截鐵地回答是:成績,我們是滿意的,但成分,我們是拒絕的,所以落榜。
“為什麼?”這是劉主任回答的僅三個字追問。
"我們接到有人提供的資料說,楊三杉的爺爺是小包工頭,有剝削階級傾向,他的父親從事木匠,曾經自產自銷自己做的家俱,有資產主義傾向,就憑這個成分,楊三杉就從錄取名單中刷了下來。"
聽到這裏,劉主任簡直是肺都要氣炸了,明明是一位勤苦善良的勞動人民,沒有享受過任何不屬於自己的成果,卻被人說成資產階級剝削分子,太不可思議,他把電話重重一摔,氣憤地道:"我一定要查出來,是誰這麼卑鄙,他們居心何在,關健時刻這麼做,一定有鬼,太不公平了。"
九酒看到這種場麵她抑製著自己的傷心,她看到了領導給予自己的關心而感動,這種暖流浸人心脾。
可她憤慨的是自己又有什麼理由被人無情的陷害,這位從小到大都自強不息的女性簡直要崩潰了,她想:自己已經幾十歲了,別人要去傷害她是無所謂,可那雙無情的手去傷害一朵含飽待放的花朵在她心裏是不能承受的。劉主任眼睛紅紅的遞了紙巾過來說:"哭吧,哭吧,把心中所有的疼都發泄吧。"
於是,自己走出辦公室,點燃一支香煙,冷靜了下來。他真不願看到這麼孤苦伶仃的女人傷心的哭泣,他隻有遠離,才得以寬慰這種不平。
當九酒抹幹眼淚走出辦公室,早已有一位辦公室工作人員在等待著她,遞上了一杯溫水,溫馨地扶著她走出了這座讓她感受集體溫暖的紅房子。
劉主任不甘心這麼欺負自己的同誌,他是不信邪的,他要去境撞南牆,等九酒走出辦公室,他和另外一位領導騎著自行車去了第一師範。
他真的在為小三杉鳴不平,小小年紀用汗水換來的成績不容易啊!終於,在那裏他得知了真相,落榜已成為不可挽回的事實。
一師範本身是同情三杉的,但迫於壓力,他們才已二個字“成分”搪塞著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是的,她被人頂替了,這就是真相。挖走了楊三杉名額的是市裏一領導的女兒,而且是她的同班同學搶走了本應是楊三杉的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