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急匆匆的汗都嚇了出來,心裏在唸叨,快點到家吧!我的圓圓一個人在家,這怎生得了。
在快接近家的地方,她遠遠看去沒有動靜,心裏就放下了一顆石頭一樣,她對送她回來的同事大哥說了聲:"謝謝。"就失去禮貌地開門直往裏屋去了。
她也沒管保衛,獨自奔向圓圓床邊。她實在對這突然的打擊措手不及,見到圓圓安然無羌的睡著了,心才稍有踏實了,此時保衛已默默的離開,她是全然不知。
她靠在桌子上捂著嘴哭了起來,她怕吵醒女兒,走到了廚房大把大把的淚水直往下流,並自言自語:"誌強,你沒事吧,你千萬要挺住啊!我明天一定會找到你。"
她這一夜在屋裏不知怎麼度過的,幾乎一夜沒有合眼等天亮,不到早上七點,她紅著眼睛敲開了九酒家的門,帶著圓圓那臉上的傷心是掩蓋不住有事發生。
九酒看在眼裏,心裏也是猜測著遇了什麼難事,不等她開口就說道:"許青,今天圓圓要在咱家玩對吧。那好,圓圓進去到三杉姨那去,她會帶你玩。"
圓圓進了裏屋後,許青立刻撲到聰慧的九酒身上傷心地哭道:"大姐,老彭昨天被紅衛兵帶走了,如今人都不知去向,我該怎麼辦啊!老彭還不知折磨成什麼樣了。"
聽到這個意想不到的壞消息眼前的九酒震驚了,她扶起脆弱的許青說道:"這是什麼世道啊,一個好好的代夫也要抓走,還讓人活嗎?你別急,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問明情況,沒事的。"
於是她去李大爺家請了假,就跟著許青向人民醫院走去。剛入大門,就讓她們看到了最為醒目的大字報已經貼滿了整個牆壁,在那些零零散散的標語裏,"彭誌強……某某某,都是頑固不化,堅決鎮壓的對象。"
她們覺得這真是無法相信的事實,怎麼可能茅頭指向他,兩個人沒有細想心急地就向醫院辦公室跑去。
接待人員隻能無奈地表示遺憾,說道:"咱們的院長作為走資派頭子被震壓,紅衛兵不甘心拖出了彭醫生是他的餘黨,尤其彭醫生的一封萬言信,讓他受到的打擊更嚴重,就是我們組織也插手不了紅衛兵的行動,這麼好的同誌啊!我們該怎麼辦?我們還亂說不得一句,要不也得牽連。"說這話時,辦公室人員已關上了房門。許青已是無語了,組織都不能幫忙,她又可以去做什麼呢?
一旁的九酒聽到這個已是明白任何人在這種黑白不分的環境下,都無法扭轉乾坤已成定局,她問道:"你們知道現在他在哪裏嗎?"
"紅衛兵相當保密,說是他一天不承認,一天就別想過好日子,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此時的許青雙腿軟了,就暈了過去,她好似聞到滿是血腥味的空氣,作嘔得吐又吐不出,窒息了無法呼吸。
這可急壞了同事們,許青被手忙腳亂地抬進了急診室,她那蒼白的臉讓九酒不忍直視,心如刀絞地握著許青的手,道:"堅強,堅強,許青……"她僅能給她的就是精神上的支持。
她覺得去安慰許青是無力的,夏天的陽光照在身上冰寒的,急診室大廳裏到處是紅衛兵竄進竄出的影子。
她離開昏迷的許青壯起膽子走到一個紅衛兵的身前說道:"小同學,我想請問一下這個外科診室的醫生到哪去了,早幾天我來找那個彭醫生看過病,他約我今天再過來,一問說他犯錯誤了,不當醫生了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