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魔山有九峰,似呈九宮方位,其濃重的黑氣繚繞,凝結成虯龍般的鎖鏈,一端困封山體,另一端則牢牢地圍鎖在一懸空的仙闕之上,簇簇的,煞是駭人、詭異。
仙闕懸空,若鬼劈神鑿,竟如渾然一體的山石雕琢而成,其位於九峰拱衛的中心,下接地脈龍氣,上承漫天星力,吞吐浩蕩。
但,這不是什麼仙祗寶地。
在其上,那疑似宮闕、樓閣的,也隻不過是些莊嚴、肅穆的墳塋、墓穴,這裏是死者的歸鄉。
“仙陵”
字若血染,銘刻在青石天碑,靜靜地聳立在仙陵之前,任憑冰雪簌簌,訴說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寥、滄桑。
一襲雪狐裘袍,在天碑近旁,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孩,嬌小、柔美,盈盈地站在那裏。
她,黛眉彎彎,下頜微尖,身材凹凸有致,秀美婀娜,齊腰的秀發隨風而舞,若臨塵仙子,美,很美,美的世間難得一見。
這個小美女,名為:慕容笑雪,正是青石城主之女,為父尋藥而來。
然而,她的雙眸卻空洞、蒼白,宛如靈魂出竅了一般,不受控製地,輕踩著落雪,茫然地走入仙陵。
漫漫飛雪簌簌而下,仙陵中,有斑駁長生鬆,幻夢般的淚痕靨竹在輕舞,墳塋重重,點點靈光宛若螢火,緩緩升騰著、流動著,漸漸地彙聚成涓涓細流,悄悄地流淌,朝著那冰封的祭壇。
在仙陵盡頭,那黑紅相間的彼岸花—曼珠沙華,簇簇掩映中,一座被冰雪塵封的祭壇,默默地存在著,不知多久了,承載著難以抑製的滄桑、破敗的感傷。
陵間淺雪,留下了一行絨靴腳印,在雪狐裘袍之下,慕容笑雪一身黑色的衣裙飄舞,將她雪白晶瑩的美麗軀體襯托的如臨塵謫仙。她,緩緩地踏過冷冷的祭壇石階,也瞧見了、瞧見了他。
他,是誰?
隻是一個石像,一個吞吐漫天光華的神秘石像!若天地間的唯一,訴說著無盡的蒼涼。
孤獨地鎮壓在祭壇,其戰甲在身,雙手倚著一把石劍,傲然而立,籠罩著一種凜冽的殺意。其應是一位絕世戰將,但卻已被歲月所模糊,難以辨別樣貌了。
來到近前,石劍鋒鈍,慕容笑雪玉手輕輕拂動、拭去塵埃,“誅魔”二字,色若殘紅,清晰顯現在了劍身之上。
在這一刹那,她柔美的嬌軀輕輕一僵,本來空洞的眼眸,竟然滿溢著淒美、哀傷。
“約定好的,我、我等到你了。”
聲音柔美,宛若清泉叮咚、珠玉落盤,濃濃的歡喜,卻又有著一絲心酸、悲苦。
眼眸中淚花點點,慕容笑雪一笑傾城,踮起玉足,緊緊地摟抱著這尊石像,生怕隻是幻夢一場。她,微閉雙眸,輕柔地揚起了白皙的脖頸,一點櫻唇深情地印了上去。
那飽含著幸福的淚水,不爭氣地溢滿了瞳眸,隨之滴落了下來,浸濕了石像一點。
“哢嚓……”
裂紋隱現、一道道的,微若蛛網,密密麻麻地延展、隨之遍布石像,久經歲月的石片剝落著,簌簌地,好像潔白的雪花,飄舞著,崩碎不見了。
美人深擁著的,已不再是冰冷的石像,而是溫暖的人兒。
他,肌膚若雪,眸若寒星,發絲如瀑,若謫仙臨塵、俊美似妖。
鬆開了視若生命的“誅魔”天劍,他那略微僵硬的雙臂,深深地將慕容笑雪擁著,輕輕地輕吻著。
不放手,因為,他不能失去了!
畫麵似乎定格在了這絕美的一刻:
氤氳的螢光,猶如大片大片皎潔的月光,簌簌地落在了一對彼此相擁的仙祗璧人身上。
情意綿綿、無休無止,似乎,即便到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他們都不會放手。
冰封的祭壇,染盡紅塵的曼珠沙華、搖曳的淚痕魘竹,蒼勁的老鬆,還有漫天的飛雪,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的美,美的窒息。“夕月,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