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鮑叔的囑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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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在噩夢中醒來。有時在夜深已央、有時在黎明初曉,甚至有的時候一睜開眼,所感受到的僅僅是徹頭徹尾的黑暗——一個隻有海浪聲叩擊著沉默中的黑夜。噩夢的內容十分的嘈雜。要麼被某種莫名的生物追殺,要麼剛跨進草叢就一下子身陷鬼魅叢生的密林之內,隨時隨地都像是會被冤魂索命似的。

這一天也是這樣,一下子仰臥起坐了上來,從那些恐怖的深淵中再次彈回到現實中來。我喘著氣,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上為驚嚇滲出的微汗。夢境依舊恐怖且無厘頭。我甚至無法想起那夢裏的內容,隻是身體仍舊牢牢地記住了那恐怖的感覺罷了。

一切起源於那個人——那個被我用手穿透身體的19歲少年。說是少年恐怕不怎麼貼切。如果你看見一個十九歲的男孩,脂肪臃腫,身高超過了180cm,胸毛如茂林,而且生來擺出一副盛氣淩人到了已經神憎鬼厭境界上的麵容。那種作嘔的衝動是無論如何不會強迫自己忍耐下去。或許這便是我殺了他的原因之一,但並不是我的本意——純粹是血性沒能抵製住憤怒的挑釁罷了。

當時這事在我的家鄉多少還是引起了轟動,至少登上了印刷量還不超過七百份、純粹隻是吃鎮公所老本的鄉辦報紙的頭版:一個所謂的19歲染發少年死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廠房內,身體被某奇怪的利刃所貫穿。匪夷所思的是那傷口的形狀,以及那直到最後都沒能找出來的凶器。如此一來,嫌疑犯自然也無從談起。由於案發地點是在廠房內。最後官方的結論在於那少年死於他殺,凶器極可能是廠房裏頭的一個不常見的工具,隻是事後被凶手攜帶而逃了。正因為如此一個簡單的理由,此案最後被列為懸案。當然其中還不乏城鎮警察的有限的辦案能力: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似乎僅限於幫助哪個老人家過馬路,又或是修葺哪個寡婦家的屋頂。就算正經一點說,他們唯一做的一件像警察的事情,就是穿著一身警服騎在一輛自製的電池供電的警鈴自行車上,到處耀武揚威地巡查個不停。

盡管這事情難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我還是離開了那裏。父母自然是不知道我殺人的事實。而我的借口也無須諸多新意,隻是純粹地跟他們闡述一個城鎮小子想要去城市裏闖蕩的誌向。父母沒有多做阻攔。事實上他們更希望我出去闖一闖。在城市裏無論做什麼都強過呆在那裏。我的家鄉就是那麼一種尷尬的境地,在城鎮的規劃中幾乎沒有農田可種,可跟隨便的那個二三流城市比起來又顯得無不鄙俗狼藉。

我是五年前來到這個海灣城市的。每個農村少年都有自己對城市的一種向往。很多人去的都像是中京和海都那樣的大都市。在他們的心中,能夠在那裏安然存活下來就已經是一種無上的成就。但那一切不適合於我。在我的心裏,山裏出來的孩子最為向往的地方永遠是大海,至少我是這樣。

到了這裏以後,我應聘成了一個快遞員。這是為數不多的不需要文憑卻可以到處逛蕩的職業。我白天送快遞,晚上有時到水手酒吧裏打工。有時候還兼職做漁船的收貨員。日子過得還算是充實可靠。但一切注定改變。這一天之所以被我標上標記,隻因為那個女人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