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此間,更多的,還是些普通的人每時每刻在出現或者消失,還是些普通的事在發生或是結束。
因為普通,所以才是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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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漸盛,寧靜的夜晚中逐漸響起蟲鳴,蟲鳴如樂,飄過草叢,飄進一間有些破舊的小屋,在跳躍的燭火邊繞了幾圈,然後飄進了中年人的耳朵中。
中年人坐在桌邊,無聲的看著自己的右手,看著右手中握著的東西,久久不語。
睹物思人,中年人輕輕合上手掌,想起了一些往事和故人,心中有些悲戚意漸生,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了床上的一個蜷縮的小身影。
恩師臨走之前,這般信任的將他交給自己,自己自然會盡最大的力量守護他,不是迫不得已,自然不會讓他踏上那條路。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小身影依舊這般蜷縮著,渾身上下覆蓋著一層薄冰,顯然是被某種力量封印了生命。
自己奉恩師之命守護他成長,但是那個封印,他卻不會解。
正當中年人微微有些茫然之時,燭火突然輕微的晃了一晃。
中年人眼睛一眯,突然渾身發力,屁股下的凳子砰的一聲炸作粉碎,中年人也借著這一瞬間的力量爆發整個人化作殘影瞬間向後平移了數米。
下一瞬間,一道黑色的細影從中年人之前所在的地方一閃而過,然後一聲輕響釘在了地麵上。
是一把匕首。
嗤啦一聲,中年人小腿處的衣服突然裂開了一道整齊的口子,與此同時,之前他坐在旁邊的桌子上離他最近的那條桌腿突然很詭異的斷開,斷口整齊平整,似乎被人用世間最鋒利的刀劍一瞬間切開了一般。
顯然,這都是那把匕首之前外泄的勁氣所致。
看著這一幕,中年人心頭微凜,然而反應卻是不慢,第一時間向著身後的床邊退了過去。
砰的一聲,中年人渾身一震,卻是正在後退的身子撞上了某個人。
這深夜的破舊小屋當中,除了他跟那個被封印的孩子,還有誰會在這?
中年人瞳孔一縮,猛然回頭,右臂借回轉之勢屈肘,後擊,肘部有淡白色的光芒隱現。
映入中年人雙眼的,是一張蒙麵的臉,和一隻緩緩張開的手。
又是一聲悶響,堅硬的胳膊肘碰上柔軟的掌心,卻是胳膊肘被打了回來。
這一掌打在了肘部的麻筋上,中年人悶哼一聲,整個右臂都瞬間麻痹,一直緊緊握著的右手也在這一刻的鬆了開來。
手鬆了,一直握在他右手中的東西便彈了出去。
中年人麵色一變,雙腿用力,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搶回那個物事,然而他的眼角卻瞥見一抹黑色的殘影以一種極其驚人的速度瞬間掠到自己身前,搶先自己一步一把將那個物事握在了手中。
中年人心中驚駭還未消,殘影再起,這次,殘影掠向了中年人身後的床。
中年人猛然回頭,明知自己速度不及他,仍然拚盡全力嘶吼著掠向床頭:“別動那孩子!!”
黑衣人似乎聽到了他的嘶吼,身影隻是在那個床邊極其短暫的一頓,然後再次化作殘影掠出窗戶,須臾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那黑衣人似乎並沒有傷及床上的孩子,中年人鬆了一口氣,忽然又想起丟掉的那個東西,估計那人便是來搶它的,鬱鬱了一會,終是歎了口氣,心想隻要孩子沒事就好。
反正恩師他們,也不見得就希望那孩子拿到那個東西。
站到床邊,中年人無意間向著床上的孩子望了一眼,有些飄忽的眼神卻在這一瞬間定格了下來。
隻見床上那個蜷縮了數年的小身影,四肢正在漸漸的舒展開,身上的那層薄冰漸漸融化,小臉蛋也逐漸紅潤起來。
似乎不久,就要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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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正始二十四年春某日晚,天子大赦天下,長安城一片燈火輝煌,滿城充斥著紅色的喜悅和歡愉,每個人都談論著當今皇帝的仁慈與英明,討論著皇後剛剛誕下的龍子,熱鬧非凡。
於此同時,突厥的帳房中,王庭的營房中,大唐西側邊疆不遠處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中,各自響起了一聲嬰孩的哭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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