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仁在唐素問的身後杵了她一下，唐素問明白，所以強忍著把眼淚吞了回去。她不知道她現在笑著的小臉有多假，“爺爺，剛我和小叔來的時候去醫生那邊問過了，醫生說您的身體好著呢！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沈老爺子今年都九十高壽了。
沈惟仁，“……”他看了一眼沈秋就要發怒的一張臉，伸手把唐素問扯回了身後，可憐的笨蛋，至今還沒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爸，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神老爺子張張嘴還在努力要說話，沈秋就抱著肩膀走過來把話搶了過去，“昨天大家都憂心忡忡的時候老四你去哪了，今天才來問爸的身體，我覺得你也沒必要這麼做了。”
這就是典型的撿了便宜還賣乖。
沈惟仁以前或許就這麼過了，畢竟沈秋是這幾個人裏他最不討厭的一個，她的心直口快出名，但是沈秋從沈家拿不走多少錢，所以單純的快心。
可昨天神老爺子病倒，沈惟仁的心智好像也發生了轉變。
“三姐，得了。就算我在我能搶的上位嗎？咱家人連孝順都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我想我不用說的太明白。”
沈秋臉色一紅，有組織當然是以大媽為首的這一個分支，就顯得蔣淑雲和沈惟仁的確不夠看了。
沈秋暗瞪了沈惟仁一眼，“裝什麼沒心眼，哼！”
沈老爺子這病估計是好不了了，他長吐了一口氣，“沈秋你要吵就給我滾出去，怕你爸我不死嗎？”
即便到了這時，沈老爺子還是袒護沈惟仁的。其實老爺子心裏都有數，大太太下邊枝葉茂盛，顯得他喜愛的小老婆就單薄了許多，而沈惟仁是真高風亮節還是假謙讓，事實上他的確吃的虧最多。
神老爺子朝沈惟仁抬了抬手臂，“你來，我想單獨跟你說說話。”
“單獨”這詞很巧妙。
沈惟成和沈秋就直接被晾在一變，尷尬到不行。
沈惟成看起來有些窩囊，他拉著妹妹的手臂往出走，“爸，那我和沈秋去幫您看看一會要輸液的藥準備好了沒有。”
沈秋梗了一下，沈惟成暗下眸子，她就瞬間消停了。
唐素問也打算跟著他們離開，卻被沈惟仁牢牢的抓住了手臂，“你不需要走。”
沈老爺子的目光算是默認，畢竟唐素問在這個家裏人微言輕，她聽到什麼也惹不出什麼麻煩，而且沈老爺子之前讓沈惟仁照顧她，其實本意也是希望他們能多走動的親近，畢竟他們在沈家看起來孤立無援，叔侄倆照應著生活不至於太難。
房間裏安靜下來，唐素問乖巧的拉了把椅子讓沈惟仁坐在了老爺子的身邊，而她隻是雙手握在身前，一聲不吭的站在沈惟仁的背後。
“結婚吧，無論是誰。你爸我最初的打算是想要看你生兒子的，沈家的根基比什麼都重要，隻有你穩了我才能放心。”
神老爺子大手攥緊了沈惟仁，他臉上的表情寫著：你懂。
沈惟仁當然懂，他越是想退出這些紛爭，反而父親對他的期望值越大，著是一件讓他很無力的事情。
“爸。婚姻不是著急的事，更何況醫生說您沒問題了，我想我還有很多時間，一定給您找個最可心的兒媳婦。”
沈惟仁怎麼就不懂呢？沈老爺子皺起眉心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你們不用再騙我。時間不多了。”
原本站在沈惟仁身後的唐素問聽見這句就抽噎著出了聲。
“傻丫頭，不能哭。”神老爺子反而勸。
唐素問抽了抽鼻子，“爺爺會沒事的，您不能這麼說。除了爸爸媽媽，您是我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唐素問撲去沈老爺子得床頭，“您怎麼能這麼偏心眼呢？小叔結婚就可以了嗎？你得看著問問也結婚啊，還要生外孫給你啊！”
神老爺子走了完整的一輩子，心裏一杆秤捏的穩當，收獲和付出對於每個人都有一個比例，所以他疼沈惟仁，照顧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唐素問。
因為過往被他散養的孩子，反而給了老人最需要的親情。
沈老爺子的拍了拍問問的手臂，“爺爺等你。”
沈老爺子抬頭望沈惟仁的眼神，又平添了許多的擔心，沈惟仁心裏的負擔一層層的加重，他看得出來，父親真的是時日不多了，這有可能就是他臨終的夙願，沈惟仁得有一個辦法讓事情實現。
他抽回目光又落在了唐素問的發頂上？她可以嗎？
沈惟仁帶著唐素問離開的時候，沈老爺子已經在病床上睡過去了，沈惟仁一出門又撞見了蔣淑雲，她微微弓著身體在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