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水道J06之役(3 / 3)

奈德用揮去感傷的口吻繼續說下去。

“不管死者是哪一方的人,都應該要好好地為他們舉行葬禮才是。雖然不一定非得要我們來替他們做這些事不可,不過,總之還是希望能夠和平地幫他們舉辦一個葬禮,就是這樣而已。”

“是誰?背叛者到底是誰?”

思狄嘉中將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地悲憤。雖然沒有證據,他還是悲憤地大叫著,不過,他這次的確做出了“正確的揣測”。不!比較正確的說法不應該說是誰背叛了他,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是被人耍弄著。

思狄嘉的下意識裏領悟到了這一點,隻是他無法承認並接受這個事實。反而依舊是采取“怪罪別人主義”來逃避自己的責任。隻是,如果把自己的部下當成是背叛者的話,最後要負起責任的還是自己。於是,思狄嘉就把背叛者的箭頭指向純白黨。這也是奇伊猜想到的結果。

被思狄嘉叫去責問的亞魯曼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半分鍾永遠等於一般人的三秒鍾似的,他的迷惑如同光速般地在思考路線上到處奔馳著。對於隻能用瘋狂來形容的思狄嘉中將的責問,亞魯曼到底會如何回答呢?

“背叛您的是傑拉保安部長。”

“這全都是我哥哥一手企劃的。”

亞魯曼到底會回答哪一個呢?這也關係到奇伊和傑拉之後的命運。操縱著亞魯曼的兩個人,當中的一位即將會被地球軍給抹殺掉了。

不過,亞魯曼反而從中感受到一份喜悅,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他完全掌握住這兩個男人的生死權。左右他人的命運就是這樣的感覺嗎?而且這兩個並不是別人,而是一直壓迫著亞魯曼的人呀!

“總書記,請您明確地回答我吧!”

眼睛裏麵的微血管都因破裂而輕微充血的思狄嘉中將再問了一次。亞魯曼一副受到壓迫似的,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就是他照著原先的計劃回答了思狄嘉中將的這個問題。

“背叛者是傑拉!”

“傑拉?你說的該不會就是純白黨的幹部吧?”

“沒錯!隻不過,更令人惋惜的是他竟然串通深紅黨一起行動。我也是在稍早之前才知道這件事的。他好像是在聖保羅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就和深紅黨聯手了。”

思狄嘉並沒有懷疑亞魯曼所說的。不!他馬上就上當了。因為他認為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完全將戰敗的責任推卸出去的人了。他立刻就把副長官叫進來,並命令他立刻去將傑拉逮捕起來。

被軍政總部的人以緊急事件呼叫過去的傑拉,自己心中應該也有一些預感了吧?他心想,反正也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頂多就是遭到思狄嘉中將責問的亞魯曼,因為貧血而昏倒了,所以希望我過去一趟把他帶回來,如此而已。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緊急事件”,而且這也是相當有可能發生的事。於是,傑拉就隻身前往軍政總部,當他看到亞魯曼出現在他眼前,同時自己已經被士兵們的槍口給包圍住時,頓時感到錯愕的傑拉,馬上就看穿亞魯曼的計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總書記!”

“這、這完全是你自己一個人擅自主張行動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感到很惋惜,沒想到你會和深紅黨的人串通起來……”

亞魯曼的口舌比腦筋轉動的速度還快。亞魯曼對於自己不斷地編織出一連串空虛不實的話語,他自己都感覺到在自己的腦海內的一部分,不可思議地繼續幫著他。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繼續不斷地說著這麼一堆毫無意義的話呢?

“我真的為你的行為感到非常的失望。純白黨本來就應該和地球軍密切同心協力來恢複賽安的和平與秩序才對的呀。和遊擊隊聯手是犯罪的行為。是一個不知羞恥的行為喲。相信你這個本來是為迪亞斯政權工作的人,真是一個錯誤,我真的是錯了……”

亞魯曼的舌頭終於停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雙唇,無聲地不斷地持續一開一合著。在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黑到發亮的硬質物體。傑拉已經是氣到一臉發青了。保安部長手上握著的是點四五口徑的軍用手槍。

“真是喜歡胡言亂語的男人呀!”

傑拉用不耐煩的口吻說道。他已經掌握了現場的整個情況了。

“那麼,你要不要快點說出來呀?總書記。”

“說、說什麼……”

“事情的真相呀!我沒有將軍事機密泄漏給深紅黨這件事呀。說我是無辜的。”

“那你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是無辜的嗎?”

傑拉終於把槍口塞進了亞魯曼的口中,讓亞魯曼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證據?”

此時傑拉的笑就如同冬天的暴風雨一樣,又冷、又激烈,激烈到令人驚嚇不已。

“要證據呀。那麼,換我問你好了。你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是背叛者嗎?”

“要證據的話,我可是多得很呢!”

思狄嘉中將突然大聲囔囔了起來。他站在離他們倆約有三十步左右的距離,身邊有許多士兵保護著他的地方,瞪著傑拉看!

“讓我看到你的這副醜態不太好吧!你這個背叛國家的家夥!”

傑拉用簡單的冷笑回應了思狄嘉中將的怒吼。接著他再對亞魯曼說話了。

“我並不想問到底是誰讓我背負起背叛者的罪名。反正這一切一定都是奇伊?裏彼耶魯所計劃出來的計謀。我說的沒錯吧?”

傑拉隻讓亞魯曼能斜眼瞪著他而已,並沒有給他機會作任何的回應。傑拉並無意把槍口從亞魯曼的口中抽出來,因為他認為不需要取得不必要的答案與證據。而且,他也不會讓地球軍有機會出手。而思狄嘉中將雖然有意將傑拉和亞魯曼一同射殺,但他說不出口,隻能氣得咬牙切齒,一直瞪著傑拉那充滿殺氣的眼神而已。

傑拉用斜眼看了亞魯曼一眼。他完全解讀出亞魯曼表情中的意思。傑拉那帶著毒氣的微笑,嚴肅的表情閃閃發光著。

“我可是人人口中所稱讚的高手喔!您忘了嗎?總書記!”

傑拉把槍口從亞魯曼口中抽出來了,亞魯曼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是槍身卻又緊緊地靠在他的前齒上。此時,有火花從亞魯曼的眼睛旁邊飛過,馬上又再接著出現的第二發槍聲,把亞魯曼的鼓膜震得痛苦不已。

從亞魯曼淚眼婆娑的雙眼裏映照出來的是,有人影從高空中墜落下來。瞄準傑拉的兩位地球軍士兵,反而遭到傑拉的反擊而墜落下來。

“就是現在!”

當思狄嘉中將如此喊出的時候,灼熱的槍口已經壓在亞魯曼的臉頰上了。皮膚被灼傷的亞魯曼,忍不住地發出了小小地哀痛聲。不管受到多少的虐待,都沒有不會發出不滿怨氣的道理。

用單手抓著亞魯曼的衣領,傑拉走到軍政總部的玄關。亞魯曼無暇管到思狄嘉的情形,隻是一直在內心裏祈禱著。他心裏想的隻有自己下一秒到底會變得如何等等之類的事。

在那之後,整個局勢驟變。被傑拉拖著的亞魯曼,通過走廊的時候,從掛在牆上的兩張軍用地圖前麵經過。而那張地圖完全在無聲的狀態下,被分為左右兩半,心裏才想應該是幻覺,沒想到就有三枝來福槍的槍身出現在眼前。

傑拉是在身後閃過了三條火線的那一瞬間才發現到有來福槍,在傑拉踉蹌幾步的同時,亞魯曼就低身趴倒在地上。遭到連續射擊的傑拉,在一片血霧中跳了一曲短舞之後,發出了一聲怒吼,然後就倒在亞魯曼的身邊。永遠地倒下了。

傑拉的眼裏並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的隻是強烈的憤怒和失望的表情而已。亞魯曼隻不過是他手裏操縱的一個人偶而已,但沒想到自己卻被他給耍弄了。雖然他已經注意到亞魯曼那特殊存在的意義,也告訴自己非得要小心不可,但終究還是從背後遭到襲擊,不得不從舞台上退場了。

亞魯曼呆滯地一直望著傑拉的死相。他很想告訴傑拉說,你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我哥哥呀……。當亞魯曼在心裏想著這些事的時候,身旁出現了一個人。亞魯曼不必抬頭看也知道那個人就是思狄嘉中將。

“哼!真是個醜惡的背叛者!所以我才說賽安這些垃圾,是不能相信的。”

他用一副毫不知情的眼神望著亞魯曼。

“你沒事吧?總書記。”

“……我差一點就中彈了喔!”

思狄嘉露出了一個令人厭惡的笑容。

“這就是因為對部屬的監督不周所造成的下場,對吧!讓他們稍微吃點苦頭,就會銘記在心的,不是嗎?”

亞魯曼並無意回答他這個問題。不過,在他耳朵裏想起了勝利的笑聲。那不是思狄嘉的笑聲,而是奇伊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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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純白黨的第二把交椅橫死的消息傳出後,深紅黨內的人沒有一個不感到驚訝的。

“這樣一來,終於有一點能夠明朗化了。這次事件的幕後指使者應該不是傑拉!”

“那會是誰呢?委員長嗎?”

雖然奈德如此問培特羅夫。但是,奈德自己本身也知道事實不是他說的那樣。提出這個名字的是琉霖。

“會不會是奇伊?裏彼耶魯呢?這個事件完全反應出幕後指使者那惡劣的性格。”

“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應該負起讓傑拉保安部長慘死的一部分的責任囉。因為讓奇伊?裏彼耶魯逃獄成功的人是我們呀!對傑拉來說,雖然我們又多管一樁閑事,但就整體來說,這也不算是件壞事。”

培特羅夫好像有所思的樣子,兩隻粗壯的手臂交叉放在胸前。

“把人道的罪惡感給忘了吧!為什麼奇伊選擇了傑拉當犧牲者呢?恐怕雙方在經過一場暗鬥之後,奇伊不想讓傑拉可以成為像天使那樣純潔的犧牲者。並且,就算他們彼此互咬互鬥,最後也不用負任何責任。”

一邊點頭以示讚同培特羅夫的說法的奈德,同時也環顧了身邊的同誌們。

“奇伊?裏彼耶魯下一步會出什麼樣的策略呢?雖然想見識一下他的本事,不過對我們而言,我們所處的立場應該也不會輕鬆到哪兒去吧?”

“不是我們被吃掉,就是被我們吃掉吧!”

琉霖讚同狄卡?菲絲的說法。

“那家夥真的很令人傷腦筋。奇伊?裏彼耶魯真的是一個很難擺平的家夥。”

“首先,如果把他給吃了,還能取得一些養份的話,那又還好。可是,他看起來一副充滿毒氣的樣子,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很難接受耶。”

培特羅夫苦笑著,大家也完全認同這個看法。坐在岩石上的奈德忍住笑意站了起來。

“拯救全人類、全太陽係的豐功偉業我們是不可能辦得到的。我們能拯救的隻有賽安。而且現在也還隻是站在起點而已,離終點還很遙遠。但是,如果我們不起跑的話,就永遠到達不了終點。”

喘了一口氣後,他又繼續說下去。

“要轉動曆史的力量實在是太巨大了,說不定我們根本對抗不了那股力量。不過,就算真是如此,我們也不是奴隸,所以我們不需要卑躬屈膝地服從它後才向前進。我們隻要做好我們該做的事,就算隻是一公分,也證明了我們已經向前邁進了,不是嗎?”

對於這段宣言,引起了如雷的掌聲,而魯西安?迪亞斯似乎心有所想地聽著這些掌聲。終於,這位少年從口袋中拿出記事簿,將奈德所說的話寫下來了。

……深紅黨持續地在戰鬥上贏取勝利。隻是每每結束一場鬥爭,都沒有一個人能自信地斷言說:能夠用傷痕累累的身體來接受勝利的冠冕。

這時是西元二五○六年一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