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為啥要晚上呢?”想想桑田裏那些鬼,和那兩個全是白骨的大墳,我就發怵。
叔一幅你傻啊的樣子看著我,在我頭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叔我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算命先生,我會大白天去幹掘人家祖墳的事?”
我摸著被打的頭頂,想想也是,無論什麼原因,把人家祖墳挖開,都有點說不過去。
“你害怕啊?”叔摸摸我的頭,把那破石頭穿了根紅繩,係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是什麼?”我握著那石頭問叔,心裏還想著,帶著這東西出去,會不會被小夥伴們笑話啊。
叔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說:“你可別丟了啊,這是龍精石,能驅邪避凶,逢凶化吉,是難得的寶貝,戴上它,所有的鬼都不能近你的身,還有就是,你不是怕鬼嗎,帶上它之後,就是鬼在你身邊溜灣,你都看不見了。”
還別說,自打叔給我帶上這龍精石,我就再也沒見過鬼,逢年的時候,那個黑衣人也沒有再出現在我的夢裏。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那天,叔早早的開始做飯,並破天荒的炒了四個菜,我給叔燒火,看著叔叮叮當當的擱哪兒翻炒,我覺得叔其實比我還急,他炒這麼些菜,是在消磨時間呢。
吃飯那會,叔一直問我:“好吃嗎?”
我點點頭,埋頭拔飯,叔炒的菜,也隻能說是熟了,跟好吃根本扯不上關係,不過這破天荒地頭一回的,我總不能打擊他吧。
叔說:“好吃你就多吃點。”他一個勁給我夾菜,自己卻一口都沒吃,隻是不時的往外麵瞅,說:“這狗日的季節,連天都黑的那麼晚。”
多年之後,我才真正理解叔那一刻的心情,那是一種極度的期盼與壓製。
終於等到了天黑透了,戶裏都熄了燈,叔帶上?頭,鐵鍁,鋸子,筐等,早就準備好了的東西,讓我拿著手電筒給他照著亮兒,爺倆就往老墳那兒走去。
往老墳走的路上有多嚇人就別提了,到了老墳那裏,我腿腳都快不聽使喚了,雖然我是看不見鬼了,可我總在想叔說的那句話,就還鬼在你身邊溜彎,你都看不到了,天知現在有多少鬼在我身邊遛彎啊。
“小天,往哪兒照呢?手電給老子拿穩了,別他娘的瞎晃蕩。”叔不滿的聲音傳來。
“叔,我~害怕。”我回答著,想穩一穩手,可他總控製不住的哆嗦。叔拿著個?頭,正在大墳和大鬆樹之間埋著頭刨呢,因為考慮到往外弄土方便,所以叔挖那坑是一路往老鬆樹根那裏傾斜的,所以照明的我,隻能站在那大墳上,才能保持光能準確的照到叔所挖的位置,我真怕那大墳裏忽然伸出一雙手,拽著我的腳脖子就把我拉進大墳裏去啊。
“有叔在你怕個球?”叔有些氣喘籲籲地說道。
“叔,要不你給我唱個歌吧?”我提議,這周圍太安靜了,?頭刨進地裏的悶響聲,像是一下下敲擊在我的心上。
叔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看見他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最後他說:“要不你給叔唱個,叔這幹力氣活呢,倒不上來氣。”
我說:“中,叔,我給你唱個老和尚背著鼓吧,風來了,雨來了,老和尚背著鼓來了……”我越唱越沒底氣,越唱越覺得我平日裏最喜歡的一首歌謠,詞怎麼還這麼嚇人呢。我不敢唱了,緊緊的盯著叔刨的那個大坑,以此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又生怕叔下一?頭下去,刨出一個死人頭來。
叔沒刨出死人頭,倒是一?頭刨在一節母樹根上,那樹根竟然流出了紅色的液體。
“叔,血~血啊!”我覺得我小腹處一緊,差點又尿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