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真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山嵐躺了兩天,終於能下地活動了,忽然發覺一直跟在身邊的寒玟不見了。一跟下人打聽,眾人俱是麵色難看,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無奈,隻好抓住此刻最為熟悉的沾露來問話。沾露倒是沒有回避,扶著她坐下,然後娓娓道來。
原來在打掃賬房廢墟時,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屍體。經仵作辨認,是一名年輕女子。而與此同時,寒玟失蹤了。因為屍身已經燒得麵目全非,所以也不能全然肯定那女屍就是寒玟。不過公主府遇刺一事,由皇姐親自負責,所以正在調查寒玟和她的家人。
山嵐聽得目瞪口呆,直覺得脊背發涼,手都不自覺得發起抖來。
“那天的刺客,會是寒玟嗎?”
沾露也察覺到山嵐的恐懼,蹲下身輕輕握住她的手,道:“應該不是同一個人。不過現在公主府由禦林軍護衛,能夠近身的下人也全部換過了。現在的公主府是安全的。”
山嵐聞言,卻隻是將眉頭皺地更深了。
當你知道身邊那些白日裏對你喜笑顏開、恭恭敬敬的人裏,有人要傷害你,想取你的性命時,是什麼感受。
是無助、恐懼和憤怒。
這是她上一世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未曾設想過的局麵。
那個世界有小偷、搶劫犯、殺人犯,有不可預料的車禍、有無法治愈的疾病。但這些都不是針對她一個人而來的。也許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那些意外。
沒有人會特意來到她近前,隻為殺了她山嵐。
而現在,仿佛時時刻刻有人要取虹炎的性命。
該怎麼辦?
第一時間,她便想到了虹炎公主的母皇和皇姐。她們是這個世界上與她血脈相連的人,不會放任她被人傷害的。
可是一想起那日的黑影用陰沉狠毒的聲音說虹炎公主在爭皇位,山嵐就退縮了。
皇位,這世間最至高無上的權力,就如同無解的魔咒一般,任誰碰了都會變了幅心腸。
都說皇家最無情。若是她的母皇和皇姐知道,曾經的虹炎公主在圖謀皇位,還能讓她安然地活下去嗎?
她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我要見明融。”
此時此刻,她隻能相信那個虹炎公主最相信的人了。
*****
賬房的廢墟前,一身青衫的明融悠悠然地背著雙手,仿佛欣賞什麼名勝古跡一樣,在四下查看。
他忽然抬手指了指一處,頭也不回地問道:“在這裏發現的屍體?”
跟在山嵐身後的沾露躬身道:“回公子話,正是那裏。”
明融點點頭,俯下身又仔細看了看,回身來到山嵐近前,似笑非笑地道:“這裏煞氣太重,還是回去吧。等明兒我叫人把這裏挖了做個池塘,再沉個石製的神獸。”
他說的輕描淡寫,如同這裏並非是經過烈火肆虐的廢墟,而是一塊待開發的空地,如今他決定把這裏變成個池塘,以供遊玩。
山嵐不知他這般淡定究竟源自何處,但她本能地覺得,也許自己找對人了。
忽然間,一陣微涼的秋風掃過,將明融散下來的黑發吹起,正巧撩到她的麵頰上。
她尷尬地往後退了半步,摸了摸有些發癢的臉,卻不想明融直接握住她的手,拉著她便往她住的院落走去。
山嵐掙了幾下沒有掙開,隻得無奈地由著他握著。不知怎的,自他溫熱的指尖傳來的,緊緊握著的力度,讓她莫名地安心起來。這幾天懸著的心,似乎也落地了。
可是就這麼讓他拉著……好像在牽狗……
走了一小段,她實在忍不住又掙紮了幾下,結果如她所意料的,明融抓的更緊了。
“公主將我趕出去,又接回來,總要做做樣子才好吧。不然明融今後還如何在府中自處。”他用目光示意了下一直跟在身後的下人,輕聲歎道。
山嵐被他這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的語氣噎地不知道怎麼接話,隻好撇撇嘴話鋒一轉,問道:“那些帳冊都沒了,怎麼辦?”
明融聞言,轉頭淡然一笑:“沒關係。”
沒關係……還真是明融特色的回答。
“那……人家來收賬時候怎麼辦?”她其實更想追問那本特殊的賬冊,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明融的嘴角更彎了,嘴上卻裝作失望地道:“原來公主找明融回來,就隻為賬冊。”
山嵐臉上一紅,又被噎了回去。
她真的有些摸不準這個美少年的脾氣。聽口氣,他應該是在開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