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讓他坐到床邊。
沾露惶恐地想要站起來,無奈兩腿酸麻地厲害,動一下都跟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一般,隻能皺著臉,憋得滿臉通紅,眼裏卻有水汽升騰。
山嵐倒是沒有在意,指了指放置在床邊的矮榻,道:“以後值夜累了就到榻上躺一會。現在都入秋了,以後天氣越來越涼,你就這麼坐在地上打盹,是會著涼的。現在年紀還小,覺不出什麼。待你上了歲數可就要遭罪了。”
看沾露全然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她不由好心地提醒幾句。
什麼風濕老寒腿的,都是年輕時候不注意,上了年紀開始找上來的。這病就連現代醫學都不能根治,一到陰天下雨就酸脹腫痛,嚴重的連路都走不了。
沾露重重地點頭,卻不敢出聲,生怕自己的聲音會哽咽,被公主發現。
近些日子,公主的性子似乎變了,不再像以前那般苛責下人。尤其對他要比以往熱絡信任了許多。偶爾的一句關心,一個動作,總能讓他心裏湧出暖流。因而他做起事來,也越發的上心。
昨晚見公主一直昏睡,叫都叫不起來,生怕是身體哪裏不舒服。他不放心便一直守著,沒想到竟然睡著了。
他心下有些自責懊惱,頭埋得更深了。
見沾露一直皺著小臉,山嵐還以為他的腿麻的難受,想起以前自己腿麻的時候,忍著難受活動幾下就能緩過來。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於是她也不管沾露同意不同意,帶著玩鬧意味地伸手就去按他的腿。
這可把沾露嚇了一跳,可是隨之而來的更為劇烈的酸麻之感讓他哭笑不得,又不敢躲,隻能連連擺手求饒:“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
主仆二人在房內笑作一團。門外的幾名侍女卻是紅了臉,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沒敢敲門。
難得今兒公主一早上就興致這麼高,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應該知情識趣,躲得遠遠地,讓廚房一直備著吃食和熱水才對。打擾公主什麼的,豈不是自找麻煩?
這幾位都是由太女親自挑選新換上來的,在院裏伺候的時間並不長,但這樣的事倒是聽一些老人兒說過。有一次公主暴怒,硬是把人扔了出來。
可是,府門外的那頂紅驕已經停了半個時辰了。雖然隻是個沒有名分的新侍君,但人家好歹也是兵部尚書家出來的大家公子。就把人家這麼晾在外麵,公主在房裏快活。日後要是傳出去……倒黴的還是她們幾個!
思前想後,權衡利弊,幾個侍女決定還是冒著挨罵的風險去敲公主的房門。
結果隻敲了幾下,裏麵便傳出公主愉快的聲音招呼她們進去。
幾個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甫一進去卻又不禁臉上更熱了。隻見公主隻著了內衣,披散著一頭及腰長的秀發,站在床邊,似是很高興。
而那位一直貼身伺候,很得公主喜歡的沾露,則滿臉通紅地坐在床沿上,仔細一看還能辨出他眼角帶著淚花。但再看他唇角帶著笑意,又不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