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唔......”

聽到帳內人已恢複意識,一直在旁守護的俏麗佳人忙走到床邊:“姑娘醒了,且不可亂動,你剛好了些,再傷筋勞骨的!”

正掙紮著的黛玉聽到帳外伶俐的女聲,往外打探。見自己正躺在一個精致的閨房,床邊站著一個年輕女子,甚是熟悉,看清此人之時,所有意識皆湧出腦海,不知道這已何年何月,孤孤單單漂泊了許久,見到了眼前這一個,猶如至親。但不知道為何此人像是與她形同陌路似地,黛玉半喜半憂的開口試問:“晴雯?”忐忑的留心著她的反應如何。

隻見被她喚作晴雯的那一個並沒有答應,隻是疑惑的狠皺了皺眉頭:“

姑娘要什麼?”

“我.......我是黛玉啊,認錯了麼?”黛玉像是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

,神情極是淒涼。眼神怔怔的散落在紗窗上:“那年水上芙蓉花開的極好,他隻說素日我們倆甚厚,說是‘茜紗窗下,小姐多情;黃土壟中,丫鬟薄命’,我想許是紫鵑死時我這麼說倒罷了,他便竟又做成了‘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說著雙肩抽動不已.......

那‘晴雯’在外麵聽著黛玉言語,竟也沒來由的傷感,感同身受般,忽然看到帳內人身體顫抖,以為黛玉哭了,忙收起帳子,卻看到黛玉兩眼幹澀並無淚水,又是驚慌又是不解:“姑娘,你.......”

那黛玉並不理會,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那日他你拿了兩塊舊帕子來,那舊帕子呢?上麵有我的淚我的詩,晴雯,你看那詩還在麼?它們都去了哪了.......”

那‘晴雯’見黛玉竟滿口胡話,湊近了打量著,嚇了一跳,黛玉此刻已是麵色死寂,神情恍惚,眼神空洞的延伸著......頓時慌了神,這可怎麼辦?警幻仙子囑咐著要萬分小心的,這可如何是好,看她有著解不開的鬱結,那‘晴雯’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隻能勸慰道:“姑娘要是太悶了,我與姑娘出去逛逛解解悶如何?萬不能胡思亂想,好好的著了魔可怎麼辦?”

黛玉像是聽到了她的話微微點了下頭,卻仍舊是木頭人兒似地靜靜地望著外麵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晴雯’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起警幻仙子離去時再三囑咐不許有差錯,這會兒人成了這般摸樣,可如何是好?晴雯慌得來回踱了幾步,又看了看黛玉,心想:“她既打睜開眼便叫我晴雯,我沒有答應她變成了這樣了,我何不順了她的意?裝作那個晴雯,在慢慢開導她?”

晴雯走上前,“可該如何開口?”心裏盤算著。正在這時,又聽到黛玉開口說:“那夜我還因你不與開門一事錯怪寶玉,我還記得他曾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說到這裏已是嗚咽不已,若是眼中有淚,這會隻怕早已泛濫不成樣子!

“我又何必...何必當初...”

晴雯聽到這裏,心想:“不如就著這一句把她的病根引出了好對症下藥。”連忙問:“

當初如何,今日竟如此傷心?”

“當初何必...何必去呢?何必遇到?何必互為知己?...今日都沒了,沒了...”

“寶玉,你...你好狠的心啊,你不是起誓說沒有‘什麼金什麼玉’的想頭麼?怎麼見了姐姐就把妹妹給忘...忘了”

那‘晴雯’漸漸聽出了些意思,揣摩著說道:“姑娘莫不是為了那個叫寶玉的?可見那些世間的事都是些最能傷人心的,那些人自然也最是無情冷漠的,姑娘快醒過來看咱們這裏的好處,那些都已是沒有意義的了。就不要再去傷懷,姐妹們在一處逍遙自在些不好麼?”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我的淚竟是一滴也沒了,空為他白流了一世的眼淚

。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啊!”

那晴雯聽到最後一句,竟是猶如晴空霹靂般,原來這位‘晴雯’就是賈寶玉身邊的丫鬟晴雯,因警幻看她清麗脫俗又機靈孤傲,便將其魂魄收來。黛玉最後那句話是她臨死前也曾說過的,亦是她一生的心聲,此刻被她聽到,怎能不動容?

人一旦死後,魂魄如被收取,如果沒有與之相關的事物來提示,也斷不會將生時之事想起的,那警幻待金陵之事完結欲將這些可造佳人之香魂收了來,別人之魂魄來此都還可,怎料那黛玉竟是太癡心之人